账房先生算了出来,盛则宁靠金玉铺和笔墨铺胜出二姑娘些许,获得了老夫人的绣坊。
都是在盛家底下办事多年的老人,掌柜过来认了个主,盛则宁再拿了店契和铺子里绣娘们的聘约。
这间绣坊就彻底从老夫人手上转到盛则宁手上。
盛则宁不但得了铺子,还得了夸,让四房的盛则娟又暗暗生了一场闷气。
不过更让她郁闷的是,木兰社让盛在宁在上京城又扬名一把,丝毫没有人提起她和郎君比试的事多么荒唐,反而只有赞扬。
而且这次就连盛二爷也没有批评盛则宁的行事。
在他嘴里就是小孩子们的比试罢了,不值一提。
但是明眼人都瞧出近日盛二爷容光焕发,走路都带风了。
虽然盛二爷没有儿子,但是女儿却也给他带来了风光。
这几日上朝都有同僚向他明里暗里打探,还想知道他家女儿怎么能够把松山书院的学子都挫败了。
再说那松山书院的学子这次栽了大跟头,走哪里不要被人指指点点,背后嘲笑,险些就要一蹶不振了。
眼见着秋闱将至,松山书院的山长不得不挨个找出来谈话,督促他们刻苦学习,将来才能一雪前耻。
不过真正知道刻苦读书的学子犹如盛家大郎盛彦庚,为准备秋闱都闭门读书,就没去参与这样的热闹,自然也没有打击。
盛老夫人也很好奇盛则宁与麒麟社比试的事,盛则宁就早早去霜英堂陪老夫人,盛则柔也在一旁,从比试一事就很容易讲到顾伯贤身上。
这个盛老夫人曾经看中的孙女婿表现实在有负众望,不但惧于上场,还因比试结果故意骚扰朱家娘子,实在枉读圣贤书,也不够大度。
盛老夫人可不想把自己一手养大的二姑娘许配给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郎君。
深思熟虑后,她蹙眉道“所幸柔姐儿的婚事还没定死,到时候算八字的时候,就推脱掉吧。”
盛则柔闻言,满脸喜色。
从霜英堂出来,盛则宁打算打着巡视铺子的名头出门,苏氏也不再阻拦。
上京城里这日忽然冒出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各个深目高鼻,披着各色卷发,有时候还能看见几双眼色诡异的眼睛。
怎么会有人生出一双汪汪湖水蓝的眼睛
“这些都是异族人吧”竹喜道,她将与自己长相不一致人,统统归为异族。
异族
盛则宁想起教坊司里的人说过,西涼的使团要到京,这些莫非就是西涼人。
“西涼的使团要来上京城,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寻常两国并无不邦交,在盛老太爷去世的这些年里更是少了往来。
西涼忽然会派出使团,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盛则宁的问题竹喜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但是竹喜却知道有事要发生。
她用指头朝外一指“姑娘,你快看,瑭王殿下过来了”
盛则宁闻言忙不迭想把探出去的脑袋收回去,谁知道她头上的金环却好巧不巧挂在了马车窗边的柳钉,哐当一声还把她吓了一大跳,脑袋没能收回去,还扯到了头发疼。
她嘶了一声,痛得皱起了眼,等痛感消退再睁开杏眼时,封砚那张湛然若神的脸已经占满她的视野。
盛则宁蓦然撑大水眸,是给封砚突然靠这么近给吓住了。
封砚倾身过来未说一语,倒是伸手帮她把那碍事的金环从柳钉上摘开,让她脱困,还没等盛则宁反应就收回身,退到适当距离,自然到让人不能对他刚刚过于靠近的举动,有任何指摘。
“何事慌张”他手指拉住缰绳,骑在马上,侧过脸来,凤眸往下压,视线落在盛则宁呆愣在车窗处的小脸上。
那并不算远的距离,他又是直朝她们过来,刚刚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尤其当那张雪白的小脸皱得像个面粉团子,吃痛的样子让他略感奇怪。
她怎么会这样慌张这一点也不像她平常的样子。
盛则宁扒着车窗台,手捏着打磨光滑的硬木,无语片刻。
总不能明说是为了躲他
可是事与愿违,还是没能躲开。
盛则宁扬着满是真诚的眼眸,轻声道“臣女没事。”
“嗯。”封砚虽有些怀疑,但是又在盛则宁温声细语中打消了。
他又不是什么罗刹夜叉,也不是谢朝宗,盛则宁不至于不敢见他。
盛则宁瞅着封砚修眉凤眼,鼻梁高挺,和那些西涼人比起来也不差,只是面部轮廓更柔和一些,若他是能够再时常笑一笑,而不是板着他这张淡漠冷情的脸,想必会更显俊昳。
冷冰冰的脸,总是不太招人喜欢。
不过盛则宁躲他也并不是因为他这张现在不太招人喜欢的冷脸,而是因为心虚。
至于为何心虚,这就有些复杂难解。
大概是因为今年她得想个法子不和封砚一道去游街看灯,又不让他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