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珉
小岳释盘膝坐在阵内,手中握紧的青玉葫芦触手生凉,早已被体温浸暖,他没有松手,只是牢牢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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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看着抱臂倚在门边的高大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此人自称魔卫,受魔尊之命前来,不仅为他纾解痼疾积重之痛,乃至伐体月髓此等稀世重宝,亦由魔尊赏下。
念及此,小岳释眸光一晃,低头看向掌心的葫芦。
魔尊之命
他眼底冷笑。
一如侍从所言,一万一千年,若非日前母亲有意,他从未听说魔尊肯纡尊降贵,到这日渐冷寂的碧华旧府。
他这所谓的“殿下”,被发配至此,从来活得如履薄冰,连府中一介奴仆尚且不如,又怎会得魔尊突然重赏。
小岳释抿了抿唇。
是母亲吗
可想到那日情景,他的双手又缓慢收紧。
若是母亲,那日她又为何如魔尊一般绝情。
他已出玄冰千年,一墙之隔,她来了,却不相见。
生下他,却将他弃于此处,母亲与魔尊又有何分别
“修炼凝神,为何分心。”
小岳释一颤,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行至身前的衣袍下摆。
他下意识抬头,一眼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双目,心里莫名慌乱“我”
沈寂看着他。
小岳释掐诀的手一紧再紧,指甲陷进指腹,他一无所知,只感到无地自容“我”
沈寂余光瞥见他指间的红痕,皱了皱眉,并指虚点在他掌心,引灵力入他体内。
“闭眼。”
小岳释怔然看着手上愈合的血口,听到他的声音,本能依言照做,之后感觉到海潮般的汹涌灵力源源而来,灌入经脉,行走周天。
“沉心静气。”
“”小岳释张了张嘴,用力闭紧发烫的眼睑,低声应,“是”
已受相助,他不敢拖延,话落便将葫芦放下,定神重拈手诀。
沈寂等他入静,才缓缓收手,正要转身,就看见他忽然露出忍痛的神色,不过一两秒,呼吸也变得急促,脸上很快没了血色。
系统忙说“宿主,他好像又发病了”
小岳释病发得又快又猛,它说话的工夫,他在阵中就坐不住了,只是还掐着手诀,像要坚持修炼,可上半身晃了又晃,也没坚持多久,就一头往下栽倒。
这样的情况已不知发生过多少回了,小岳释在剧痛中紧闭双眼,做好狠跌一跤的打算,却忽地,后襟一紧
紧接着,温和的灵力涌入丹田,缓解痛楚。
小岳释喘息着趴伏在男人臂弯,不敢靠近,却渴望亲近。
生平初次,早已习惯的风雨有人为他遮拦,他的安危,有人在意。
“你”他用力抓着男人的袖摆,声音无力,轻得难以分辨。
沈寂微俯身“什么”
“”
沈寂没听清,掌下用力,原本打算把人扶正,没想到小岳释刚刚得到缓解,浑身筋疲力尽,被他拉了一把,不仅没站直,反而往前踉跄一步,他皱了皱眉,不得已,只好单膝点地,把人重新扶稳。
小岳释顺从地随着他的力道起身,不等他再有动作,小心的、试探的手还带着病中的颤抖,生硬地落在他肩上。
沈寂转眼扫过。
小岳释低声问“你会留下,助我修炼吗”
沈寂只说“我会留下帮你炼化伐体月髓。”
不知是否听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这句话后,小岳释松了口气,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不再有,任自己往前跌去,正落进沈寂怀里。
沈寂低头,看到小岳释苍白无血的脸上仿佛因此心安,就此安稳地闭上了眼。
他屈指,正要把人推开,听到小岳释强撑着喘了两声,在他耳边小声喃喃道“谢谢你。”
沈寂动作微顿。
怀里的少年身体被华服覆盖,也难掩单薄,打颤的手臂揽在他肩颈不敢用力,已经和人一起往下滑脱。
或许察觉什么,小岳释眼睑重重抖了抖,抿着惨白的嘴唇攥紧手边的衣料,像攥着求之不得的救命稻草,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能是出生就有的先天不足,也可能是出生后封于玄冰万年带来的后遗症,一千岁,按理说已经成年,但此刻的岳释还是少年的模样。
不是懵懂无知的婴儿,却也不是轮回外那个罪大恶极的反派。
沈寂看着他,想起轮回里和他差不多大的谢浮。
谢浮从小就冷漠,不会轻易这么亲近,更不可能只见一面就倚靠信任。
即便执昌,小时候的个性坦诚直率,不会像他这样沉默忍受。
比起常年被追杀的两只鸟,他的心智也不够老练。
如果是为斩草除根,在这个时机杀了他以绝后患,是最简单的做法,但碍于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