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嫁入东宫已有两个月,已逐渐适应了宫中生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雍容华贵,端庄大方。
“皇宫大内果然养人,瞧瞧咱们的太子妃,这才进宫多久呀就养得越发精神了,瞧这通身的气派,真真是神仙中人也不为过。”有人带头拍马屁,其余外命妇也跟着附和。
确实,太子妃在闺阁时期并不出挑,模样普通,方脸阔唇单眼皮,并非时下流行的瓜子脸或鹅蛋脸儿,但这副模样,经过时间的洗礼,三分气质,五分装扮,居然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威严,还别具韵味。
顾拂云双手撑着下巴,仔细打量尹茉莉,还真别说,与闺阁时比,皮肤变好了,气质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顾拂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子妃猛瞧,便有人打趣道“安和县主看太子妃都看得痴了。”
众人便能想到顾拂云那句“晚霞清风最识我,昭昭仙子踏月来”的诗,便跟着笑了起来。
太子妃也想到初见顾拂云时的情形,在她人生最低落最惶恐无助时,替她正名并击退流言的便是顾拂云。在她的宣传下,外人才停止了对她容貌的批判,甚至有了“个性美”的说法。在她成为太子妃后,顾五也并未宣扬她们之间的交情,甚至从来不曾提过任何要求。
而大殿内,对她巴结的最为露骨的人,外人肯定很难相信,这帮人却是之前踩她踩得最凶的。怎么好意思在她成为太子妃后又来腆着老脸巴结自己et
有了这帮人做对比,顾五的低调反而让太子妃越发喜欢了。
虽然与太子妃是闺蜜,但顾拂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在人前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以免让人看了眼酸,进而干出什么事来。
席筵过后,太子妃还是私下召见了顾拂云,便忍不住埋怨道“我都进宫两个月了,你都不来看我一眼。”
顾拂云大呼冤枉“我做梦都想进宫啊,只是我家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我一个新妇,才刚进门就得管家。国公府那么一大摊子事,都得压我肩上,可真是累死我了。”
太子妃不信“我可是听说了,你在楚家腰杆子可是硬的很。别的新妇都在伏低作小,谨小慎微,而你已经站稳脚跟,主持中馈了。”
顾拂云道“那都是外人夸大其辞。实际上,我内心可是慌的很。外人看我表面风光,实际上也是如履薄冰啊。”
“你就别谦虚了。之前楚老夫人寿宴,满帝都的人都在夸你办得有声有色,席筵结束后,你连头发丝都没乱过一根,足见其本事了。”
顾拂云不好意思地道“那是因为我找了帮手。”
“你一个新妇,便能找人帮你,人家也愿意帮你,那也是你的本事。”太子妃打量顾拂云,白里透红的肌肤,明亮的杏眼,总是含笑的唇角,樱桃色的红唇,这是一张很精致的面容。大概是执掌中馈的缘故,首饰衣服无不以端庄大方为主。灰鼠毛嵌猫眼石的抹额,头发高挽,丹阳展翅大挂正钗,镶灰貂毛领的姜黄色遍绘富贵暗纹长袄子,领子袖口皆以织金丝线绘制出五彩斓边,下身桔红色绘折枝梅花镶金丝珠花湘裙,裙据上若隐若现地用金丝线串出的锦雉图案,行动间,金光闪现,耀眼生辉。便笑问道“你这裙子绣功可真好,是国公府的绣娘做的,还是制衣坊做的”
顾拂云低头看了裙子上采用的金丝银丝的刺绣图案,每一副荷花,都用珍珠镶嵌,随意地理了理,笑道“是国公府的绣娘做的。”她觉得太过奢华了,就这么一套衣服,四位绣娘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才做好,成本就花去了上千两银子,太奢侈了。
太子妃赞道“确实很好看,比起姑娘时,可显得大气多了。国公府果真养人。”也证明楚家对顾五着实好,不然养不出这么好的肌肤。
知道顾五如今管着家,过年也不会太轻松,太子妃也没有留她太久,赏赐了一箩筐的礼物,让她带回了楚家。
初二这一日,是回娘家的日子。初三国公府宴客,初四开始走家串户。直到农历十五,方消停。
难怪过年便的“年关”一说,这过年真不是人过的,不但累得半死,还心累。难怪古代女子恶疾会被列为七出之罪,现在她总算明白过来了。敢情逢年过节,全靠女人出面打理啊。当家主母犯了恶疾,无法参与祭祀,这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又不能打理家务,迎来送往,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罪。
这田氏倒也幸运,即不是宗妇,又非长房媳妇,不用管家理事,她的病情刚好还能够参与祭祀,离恶疾又还有一定距离,加上楚老夫人为人宽厚,方有这福份。
这些日子,顾拂云天天吃席,纵然山珍海味,胃口奇好,连续吃了一整月,也得歇菜。以至于不再吃席后,在家吃了三日的小米粥配咸菜才把一身的油腻给清除了。
真正清静下来后,又开始清算过年林林种种的花费。
像楚家这样的顶级门阀,过年花费自然是相当巨大的,但楚家门庭兴盛,烧热灶的人也不少。收进来的远高于送出去的,清算了半日下来,赫然发现,公中库房居然增加了足足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