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眉高鼻薄唇,如按某些古老的相面说法,分明藏着一副妖邪狂悖的风流态。
衡玄衍眉峰蹙得更深。
“我能看出你颇有野心,有不甘人下的气度。”他道“我不论你之前杀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不可见人之事,从今日起,都可以算作一笔勾销。”
“我会让你做褚氏的少主,日后你在姑臧雍州,乃至在俗世一十九州,做什么事随便你,我只要你许诺两点。”
少年说“前辈请讲。”
“第一,你是人族修士,绝不可伤天害理、为祸苍生。”
“第二,你当忠于朝朝。”衡玄衍厉声“你要记得,是朝朝救了你的命,子母蛊既成,你便永生永世守护她,以她为尊,以她为重,若有二心,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必会亲手斩杀你”
褚无咎抬起目光,没有看衡玄衍,却看向少女。
她闭着眼,他只能看见她昏睡的半张侧脸,白皙的脸颊,粉润的唇瓣,像奶润的羊羔,被悉心呵护的脂玉,是原本与他这个氏族庶子天壤之别、他一生都本不配碰触的人。
但现在,这是他的母蛊。
这是他的未婚妻了。
少年静静看了她很久,那一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半响,少年缓缓跪拜,额头触到手背“晚辈是人,生在乾坤界,自然不会伤天害理、为祸苍生。”
“至于第二条”少年垂眼“子母蛊成,我此生必定非她不可,比起什么山盟海誓,这大概才是最让您放心的承诺。”
衡玄衍见过许多年轻人,但仍为这少年超乎年纪的敏锐与老辣感到诧异。
幼年的蛟龙卧泥潭,一朝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天命子,终归不同。
罢了,他与朝朝子母蛊相牵,既可为朝朝多一重壁垒,又有朝朝压着他,叫他不敢放肆无忌惮至少现在,这是一个两全的法子。
“起来吧。”
少年轻声应是,慢慢扶着膝站起来,看着衡玄衍,又看向他怀里的明朝。
“你先留在这里。”
衡玄衍却仿佛无所察觉,也并没有让这对年轻的小未婚夫妻多培养感情的意思,淡淡道“我会让霍肃亲自送你回褚氏,其他事你都不必管,回去之后,先好好养伤吧。”
少年看着他几个呼吸,只能垂眼“是。”
衡玄衍点点头,带着昏迷的明朝走了。
少年孑然站在那里,凝视着他的背影,久久的。
这就是至尊者。
少年想,
一句话可以决定他的生死,一句话可以决定他的命运;而甚至一句话不必说,就可以理所当然带走他的未婚妻
他垂下眼,半边面目隐在阴影中,有一瞬间,显得森漠而诡谲。
直到霍肃推门进来。
“褚无咎”霍肃有些诧异地叫着他的名字,蔚韵婷和几个昆仑弟子站在门外,也好奇地打量他。
他们之前大概根本不知道褚氏有这么一个叫褚无咎的人,也不需要知道,就像天空展翅蓬勃翱翔的鹰鸟,不必在意地面雨后湿泥中一只小小的蝼蚁。
但从这一刻起,再不同了。
“大师伯命我等送你回去。”霍肃看着完全湮碎成粉末的屋子,鼻间仿佛隐约闻到一点血腥味,但屋子里空空荡荡,连一滴血也看不见,只有少年身上只穿着中衣,衣料破碎,脸颊和身上都有许多凝固的血痂和伤口。
霍肃皱了皱眉,却没想明白什么,便先放在眼前的事上,他问道“你现在可以行走吗”
褚无咎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平日的清冷沉敛。
“我没事。”他轻淡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