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涂爻跟着叹了口气,既欣慰,又痛心。
审到这里,事情的前因后果基本弄清楚
曹青因贫穷不能科举,本想去给关清伴读赚钱再考,不曾想还没攒够钱就被那些读书人伤透了心,以至心智扭曲。
正逢关家自知关清科举无望,又知道曹青缺钱,便以利诱之替考。正伺机报复的曹青满口应下,顺利取得举人身份,又在进京参加春闱的途中反水,将关清和随行小厮杀死,自己则正式顶替了关清的身份。
到了这个时候,科举已经不再是曹青真正的追求了,或许他自己也清楚瞒不了太久,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设计陷害台州府学子。
不过大家还是想不通,他究竟是怎样精准地让慕笙踩到那张纸片的。
被问及时,曹青竟十分得意。
“如今看来,你们这些官老爷也不怎么样”
那纸片提前粘了糯米粒,只要一脚踩上去就贴在鞋底,越踩越牢固。
路上人多眼杂,不具备实施的条件,曹青便等到殿试当日在宫门口汇合时动手。其实他一开始准备了好几张小抄,以防失手,想着谁能踩中粘有糯米粒的纸片就算谁。
入宫前众人都很紧张,挨挨挤挤的,根本顾不上低头看,谁也没留意地上什么时候多了张小纸片。
也不知该说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还是天意如此,还真就是慕笙踩中了
然后他就靠过去,将提前卷成筒的小抄丢入慕笙靴筒内。
“那厮最爱炫耀,外面到处都是他的笔墨,我便用心模仿他的字迹。”曹青看着慕笙,鄙夷道,“本想着若不是他踩中,其他人身上有他的笔墨,他自然也难逃干系。”
奈何天公不作美,还真让他自己撞上,倒是可惜了。
不过台州府的学子吃了这一吓,俱都发挥失常,沦为三甲末流,也不算亏。
“那其他的小抄呢”宋推官问。
入宫前都要搜身,既然慕笙的能搜出来,曹青又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谁知曹青咧嘴一笑,“吃了。”
众人哑然。
不得不说,这还真就是唯一的办法。
“但客栈铜盆里的灰烬又如何解释呢”谢钰出声问道。
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一直想不出答案。
如果就连陷害人选都是在宫门口才凭天意选中的,那曹青又怎么能未卜先知,提前在慕笙房间内焚烧
曹青咧了咧嘴,“所以说,读书人都是看着老实,不如大人们再问问,看是不是有人撒了谎”
那日他早早就起来了,等慕笙等人一离开客栈,他就趁乱混进去,在三个人的房间内都布置了。
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忙着送考生们入宫殿试,想着蹭一蹭喜气,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谁知竟只查出来一个
宋推官和通判大人面面相觑,又齐齐望向涂爻,“大人”
不用说,涂爻也已猜到了,必然是其余两人事后发现了铜盆里的灰烬,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此事连累到自己,所以偷偷处理掉。
若非如此,谢钰他们也不至于查得那样艰难,打从一开始就错了调查方向
原来不是曹青选了慕笙,而是天意选了慕笙
就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巧合,才最叫人不能用常理推断。
以涂爻为首的官员都觉得有点丢人。
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竟只教出来这些个胆小怕事的家伙
连这一点考验都经不住,来日如何委以重任,又怎么敢指望他们能上报朝廷,下抚百姓
案子破了,虽因为牵扯太广,后续一系列官员处置还需要时日,但总算有个交代。
涂爻连夜整理了折子进宫,直到次日早上才回来。
曹青因杀人、替考等被判了秋后问斩,关家几个参与舞弊的都被判了三千里流放,这些都是简单的。
至于后面的涉事官员,少不得借此机会深挖,没有三几个月怕是审不完。
至于慕笙的所作所为,涂爻也原原本本上报,皇上厌恶非常,当场表示“此子品行有亏,难当大任”
一句话,注定了慕笙这辈子的仕途就止步于举人了。
倒是李青禾,因当年并未直接参与恶行,后又为伸冤四处奔波,还放下身段向曹青致歉,皇上印象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回到开封府后,涂爻亲自去牢里见了曹青。
曹青呆呆坐在角落,一动不动地等死。
他不明白对方那样尊贵的身份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都已经认罪了,难道你还要来看我的笑话吗
“本官已上了折子,希望朝廷能取消科举保银一项。”
曹青猛地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中见了泪光,“大人”
涂爻叹了口气,“只是关系重大,需要时日,你”
终究是来不及了。
他出身好,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