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去吧,告诉他让他好好反省。”
皇后抹着眼泪退下去。
午后天幕灰沉,厚黑的云层堆积,刚停了一会儿的上京城又开始下起冰冷的雨。皇后静坐在东城门马车上等太子的车驾出城,卯时三刻,一顶浅灰色马车在一列侍卫的护卫下从城门口驶出。
宫婢撑着伞扶陆皇后下来,护送太子的侍卫连忙停下行礼。皇后手捧寒衣,朝太子车驾喊了声,半晌里头都没反应。
陆皇后也不急,朝宫婢和侍卫挥手,“你们都走远些,本宫有些体己话要和轩儿说说。”
众侍卫互相一眼,远远的散开,把皇后和太子的车驾围在中间。保证听不到任何对话又能隔离来往的少数百姓。
陆皇后隔着马车帘子温声道“太子莫怪本宫,若不是你先对本宫动手,本宫也不想的。本宫曾经一直把你当亲子,怜惜你自幼丧母”
一直没动静的马车帘子哗啦被掀开,太子从前最是温润的脸变得憔悴狰狞。看向皇后的眸光带了浓得化不开的恨和嘲讽“把孤当亲子那为何还要生孩子好好当孤的母妃不好吗”
陆皇后很是受伤,自嘲的笑了笑“倒是本宫多事了,这么多年都捂不热也不该期待什么。至于为何要生孩子,原本是想太子多一个弟弟或是妹妹性子能活泼些,但现在本宫的瑞儿将来会喊本宫母后而不是母妃。”
“瑞儿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本宫。”
太子嗤笑“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孤母后,也断不会临到关头捅孤一刀。”
陆皇后面现怒容“那本宫体内的水银是如何来的,那白玉血镯又是何人所送,太子只要求别人要如何对你,你有想过付出真心没有瑞儿怎么说也算是你皇弟,他既已出生你何苦要再去害他”若是太子不对瑞儿下手,她还是会顾念他的。
陆皇后越说气息越沉,最后用力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走吧,今后不要到皇城来了。”她说完把寒衣放在车辕外头,转头走了。
马车开始动起来,太子盯着那寒衣哼笑了声,冲着她道“若是儿臣说小皇子出生就没打算下手了,母妃信吗”
陆皇后回头看他“不信”
太子挥手把车辕上寒衣扫了下去,吩咐车夫道“走吧。”
一众侍卫见马车动了,立马围过来跟在马车后面走。宫婢走过来,伸手把溅上泥泞的寒衣捡起来,惋惜的问“皇后娘娘,您亲手缝制的,弄脏了如何是好”
陆皇后苦笑“给他送去,随便他怎么处置,总之给了他就是他的,不要让它再出现在本宫眼皮子底下。”
宫婢连忙点头,让小太监追过去。
陆皇后车驾缓缓从城门口进入,城门之上,三皇子眺望远方,声音里带了喜悦“你说太子还能蹦跶吗”
一身天青色衣裳的王晏之与他并肩而立,乌黑的缎发被冷风吹起,蒙上一层冷雾般的细雨。浅淡的眉眼带了点笑,衬得整个人越发薄凉缥缈,“人只要没死都能蹦跶,我病重了十来年现在不照样好好的,还把他给废了。去皇陵只是暂时的,他身后还有金吾大将军、钱尚书、刘御史说不定十年后,你我都得匍匐在他脚下任由他宰割。”
马车和远山连接,冰冷的雨像是没有尽头。
城门口传来兵士的呼喝声,三皇子眸中杀意蹦现“那就把太子党一个个拔除。”
王晏之嘲讽道“在国子监时不好好读书,釜底抽薪没学过吗他们在京都,有那闲工夫一个个去折腾,不如除去荒凉皇陵里的太子。”
三皇子询问“父皇会不会追究”
王晏之侧头看他“太子去了皇陵后心生愧疚,内心煎熬下自缢,怎么追究,追究何人”
三皇子忽而笑了,“王晏之,你够心黑的。”
王晏之“三皇子还是快些动手,赶在二皇子回京都前把这事解决了。”
三皇子丝毫不在意“李清翊就是个愣子,心眼直不讨喜,他母亲不过是个婕妤,外家也无根基,本王怕他做什么”
“皇上似乎也不喜三皇子。”王晏之直接戳他痛处,“从前我也只以为三皇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想到也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你怎知二皇子不是在藏拙所以动作快点”
他那个二皇兄也是在藏拙
王晏之撑着伞走远,三皇子依旧站在城墙上若有所思,最后所有的思量都化成狠厉王晏之说得对,只要人没死都有可能蹦跶,不管如何,先弄死太子再说。
废太子被发配到皇陵十日后,王晏之带着薛如意悄悄出了城。天蒙蒙亮出发,午时正好到皇陵。
冬日百草凋零,沿途老树寒鸦,皇陵四周虽有不少郁郁葱葱的松柏,但还是掩盖不了满地的枯黄萧条。守陵的只有两个被放逐的老臣。年岁久了,早已枯瘦干瘪,老眼昏花,连薛如意和王晏之两个大活人从小路绕上来都没瞧见。
皇陵东边有几座年久失修的破屋,老旧的门紧闭,看不出人气。丁野和浮乔先解决了负责看守皇陵的一列侍卫,薛如意带着王晏之从侧面翻墙而入,一进去就瞧见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