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云雨过后,慕徐行如同吸食了精气的男妖怪,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邬宁窝在被卧里看着他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忍不住问“你不再睡会了”
他一面整理着书案上的手稿,一面摇着头说“我要调整作息。”
邬宁托着两腮无声叹息。慕徐行又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过仔细想想,慕迟嘴里偶尔也会蹦出两个莫名其妙的怪词。
“陛下。”慕徐行将手稿拿到邬宁跟前“你看,这是”
“我刚就看到了。”邬宁戳了戳名为“生物链”的那个圈“不是很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用牲畜粪便养殖蝇蛆,用蝇蛆养殖蚯蚓,这样便能得到大量的蚯蚓粪,而蚯蚓粪的营养价值对牲畜而言远远高于寻常饲料”慕徐行从前做过不知多少个项目,讲解过多少个t,像邬宁这般满脸写着“请你说人话”甲方他也没少见识,稍稍一顿,立即转变了策略。
“我举个例子,一户养猪的人家,每日得一车粪便,卖给农户施肥不过两枚铜板,可若是换成蝇蛆蚯蚓,这一车粪便能毫不费力的养活一百条鱼,又或是五十只鸽子,以铃兰城最大的酒楼为基准,这一百条鱼能卖到二百枚铜板,就算拿去集市上,也能卖到一百二十左右,而剩下的蚯蚓粪也可作为上好肥料,卖给果农菜农花农。”
慕徐行把账算完,邬宁眼睛都亮的发光了。
但慕徐行的计划远不止于此“我询问过县里的百姓,百户里唯有一户富农能养得起猪,最多也不过十只以里,陛下以为是为何”
“嗯怕天灾人祸,血本无归。”
“没错,富农尚且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何况家徒四壁的贫农呢。”慕徐行说到这里,为着凑近邬宁些,单膝跪在了床边“所以我想可以让朝廷来承担这份风险,在德旺县建造一个大型的生物链,倘若事成,不仅朝廷能有一笔进账,于百姓也是有益的,百姓赚到了钱,尝到了甜头,摸透了这其中的道行,自然会争先效仿,一切顺利的话,各州郡乡县皆可照此办理。”
“”
见邬宁久久不语,慕徐行忍不住问“陛下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邬宁摇摇头“太妥了。”妥到她觉得自己亡国实为情理之中,从今往后再无半句怨言。
慕徐行闻言,嘴角露出愉悦的笑意,紧接着低下头,重新整理方才打乱的手稿。
邬宁盯着他长而密的睫毛,心中微微一动,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
“”邬宁指尖划过他挺直的鼻梁“这些日子你定是很操劳,都清瘦了不少,等回京后可要好好补一补。”
提及回京,慕徐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好,如今差不多敲定了章程,你这一点头,就只剩些琐碎了,倒是不必我费太多心思。”
邬宁弯了弯眼睛“那你便能与我一同回京了”
“嗯”慕徐行抿唇,思忖片刻,看着渐渐皱起眉头的邬宁展颜一笑“是啊。”
“你居然敢戏弄我”邬宁嗔怒着,将一双赤足蹬进慕徐行的怀里,却叫他一把握住的脚踝。
“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去哪”
“去了不就知道了。”
慕徐行搞的神秘兮兮,勾起了邬宁的好奇心,邬宁便由着他给自己穿好鞋袜与衣衫,同他一道从后门出了府衙。
德旺县真是穷乡僻壤,紧挨着府衙的大街上放眼望去不是土墙就是土路,偶尔一阵风吹过来,那叫一个尘埃漫天,即便这样,两侧树荫底下还是坐着许多年过古稀的老人,他们折来柳树条,用手撸去叶子,而后一根一根的编织成筐。
蹒跚学步的稚童也不闲着,蹲在一旁有模有样的筛捡糙米里的沙粒。
邬宁瞥见米袋子,认出那是朝廷的赈济粮,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粗话。
她自知愧对铃兰城及周遭一带乡县的百姓,为防止商贩哄抬粮价,叛乱刚平定便下旨命常平仓按人头发放赈济粮,虽说这赈济粮多为糙米,但让百姓在秋收结束之前的这段时间内果腹是不成问题的。
而德旺县这批掺杂沙砾的赈济粮显然是为着压秤。
朝廷内不乏贪官,可金银再好能有命珍贵
邬宁不相信有哪个官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中饱私囊,以次充好的赈济粮只能说明朝廷缺粮已经缺到粮仓见底了。
这两年不曾有过天灾,各地收成也都不差,按说粮仓该是满满当当的,起码能应付一年灾荒。
燕氏一族再罪大恶极,抄家时也只翻出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没有哪个做过暗地囤粮的勾当,那么粮食究竟在谁家的米仓里
邬宁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彻查此事,可看看一旁的慕徐行,到底压住了怒火。
她真不愿意在慕徐行面前显露自己的无能。
然而慕徐行偏没眼色的戳她痛处“陛下瞧这些百姓,老的不能安享晚年,小的不能嬉戏玩耍,分明已是竭尽所能的在这世上活着,却仍吃不上一口饱饭,各个面黄肌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