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3)

老臣领旨退下,官员列中又走出一人,是个年纪轻轻的谏官,他平举笏板,掷地有声道“启禀陛下微臣要参刑部侍郎张政,在国丧期间饮酒作乐”

刑部侍郎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慌忙跪地,连声辩解“陛下明察持服二十七日未过,张政身为人臣者,怎敢犯此大忌,因昨日是臣母六十大寿,臣母久病多时,难得有些精神,故而在府里小办了一场家宴,连,连戏班子都没有请啊陛下”

国丧期间是明令禁止不准婚姻嫁娶、饮酒作乐,可真有官员那么没数,犯了忌讳,又让人抓着了把柄,顶多私底下被宰一顿,花几千两银子平事,像这般在朝堂上公然弹劾的,非常少见。

邬宁打眼一看便知晓,这谏官和她舅舅是一路人,而刑部侍郎显然不同路,她舅舅应该是想铲除异己,给自家人腾地方。毕竟,刑部侍郎也算要职了。

果不其然,燕贤很大义凛然道“陛下少失怙恃,哀痛欲绝之际,张大人竟堂而皇之的为母贺寿,还敢自称人臣,当真是可笑。”

燕贤一开口,他的党羽纷纷跳出来做应声虫。

但这朝廷也并非燕贤的一言堂,还有不少忠心邬氏的保皇党,以及各地藩王在京中的姻亲势力,他们自是不愿看到燕贤一家独大,燕贤要铲除异己,甭管这“异己”是哪路英雄,他们都要不遗余力的保下来。

利益冲突,免不得一番争执。

邬宁听这帮官员没完没了的唧唧呱呱,又不能喊停,愈发烦躁。

不过于她而言倒是一桩好事。

邬宁以袖遮面,打了个呵欠,静静等待着结果。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燕贤上前两步,满面怒容地说“陛下,张政这等不忠不孝之辈,合该革职回乡以儆效尤”

邬宁依旧是那句“燕宰辅此言极是。”

皇帝凡事都听宰辅的,这让与燕贤唱反调的大臣们恨得直咬后槽牙,可又束手无策。谁叫人家一个是舅舅一个是外甥女,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至亲呢,更何况,宫里还有一个燕柏。

各党派或垂头丧气,或心事重重,都没了和燕贤较劲的斗志。

待散朝后,邬宁吩咐御前宦官“请燕宰辅留步,来内廷叙话。”

宦官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燕贤带到了延和殿。

邬宁没有屏退宫人,也没有提今早朝堂上的纷争,只欢欢喜喜的对燕贤道“舅舅,快坐,我有件事要和舅舅商量”

燕贤虽权倾朝野,但从不在私底下对邬宁摆长辈的款,永远那么恭敬“陛下有何事要与臣商量”

邬宁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上辈子活得迷迷糊糊,重生一回也不见得能多长出一百个心眼,走过的路,吃过的盐,都远不及她这位老谋深算的舅舅,稍微漏出点狐狸尾巴,准被逮个正着,干脆装傻充愣到底。

“我整日在宫里实在太没趣了,想选几个侍君入宫陪我玩,昨儿夜里和表哥说,哼,表哥偏不许。舅舅,你是这世上最疼阿宁的,阿宁就这一点小小心愿,你答应了吧”

燕贤大抵已经从燕柏那里得到了消息,并没有很惊讶,只佯装为难“这”

邬宁紧盯着燕贤,露出期待且有几分讨好的笑容。

“陛下,国丧未过,此时大选侍君,恐怕不妥。”

邬宁亲自给燕贤斟了一盏茶“国丧也只剩五六日了,舅舅可以先把这事提上议程嘛,我啊,是真怕那些烦人的谏官跳出来驳我,所以要请舅舅先帮忙打点一下,堵住他们的嘴。”

见燕贤不接茬,邬宁又道“舅舅阿宁难得张一回口你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啊”

燕贤笑笑“陛下若嫌在宫中无趣,倒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臣从羽林军调遣几个郎官入内廷可好”

选侍君,选的是名门子弟,保皇党和藩王势力皆有机会送自己人进宫,说不准吹一吹枕边风,就能斩断燕贤的独权专政,可羽林军多为燕家门下鹰犬,是极容易拿捏的。

邬宁嘟起嘴,夺过燕贤手中的茶盏“没劲这皇帝做不做有什么意思”说完,把茶盏重重往案上一搁,转身跑了出去。

她前脚走,后脚燕柏便来了。

“父亲。”

“可查明究竟是谁在陛下耳边搬弄是非”

燕柏眸色暗如深潭,透着几分寒凉“在御前伺候的这些宫人,背景都十分干净,并无可疑之处。”

燕贤叹道“百密难免有一疏,罢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让陛下打消选侍君的念头,她的脾气你最清楚,越横拦竖挡不准她做的事,她越要去做不可。”

“父亲放心,长青已有打算。”

“嗯。”

燕贤沉默片刻道“还有五日,国丧期满,以陛下不管不顾的性子,只怕会闹到朝堂上去,如今我燕家树高招风,已有许多大臣心存不满,总不能尽数拔除,倘若让那群保皇党知晓,势必要极力促成此事,那时可就被动了。”

燕柏抬眸,凝视着燕贤“父亲的意思是”

燕贤则看着那盏冒着热气的茶水,神情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