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梁又木什么想法,抿唇片刻,桌上被丢了本高阶数独。
梁又木填了一半没填,放在那一直落灰,拿来给楚弦玩儿刚好。
梁又木一边拧魔方,一边道“要是实在无聊,玩这个吧。”
楚弦“”
他还真开始填了。
梁又木又看了眼窗外的太阳。
明晃晃的,有点刺眼。
高三的第五组这个小组实际上存在了一年左右,挺不容易的,后来几乎后续发展都挺好的,她能记住所有组员。
其实要说起高三,她能想到很多事。
一中的教学政策几个月一变。刚升学的时候,学校搞什么小组互助自主学习,把每个组的位置围坐,意思是让学生们讨论这个改动除了让爱聊天的泼猴儿们更加得心应手,和让每次都倒霉分到背对讲台桌的同学腰酸背痛之外,没什么大用。
一年之后,段长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又开始回到传统授课。老师在上面讲,学生在下面睡,一节课都不提问一句,填鸭式教学,校领导来检查的时候都看不下去。
再一年之后,段长又觉得不行,开始效仿隔壁的一带一方法,每个班的第一名带最后一名,这样好差配对,可以起到一个互相带动的作用。
但现实总是不如人意,梁又木有在认真教,但最后一名的婉蓉似乎并不想听。
尖子班的最后一名,放在普通班也至少前十了,况且她还是艺术生,文化课成绩已经非常厉害了,但她就是不喜欢梁又木。
梁又木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但她可以理解。谁都有几个讨厌的人,不喜欢就不喜欢,只要别因为不喜欢就做不好的事情,那不喜欢很正常,她也不好奇理由。
每次到最后一节自习,一对一互助的时间,婉蓉就会说自己去补习艺术课,梁又木没有了要教的对象,就安静地继续做题。
夏日尾声,热的人脑袋发昏,梁又木这周位置轮到窗边,更是被晒的蔫蔫,一抬眼,才发现对面坐了个人。
楚弦反坐着看向自己,清瘦的手搭在她桌沿,唇角弯弯,笑“你同桌呢”
“去上课了。”梁又木道“你同桌呢”
“被班主任叫走了。”楚弦泰然自若地坐下,指尖示意性地敲了敲椅背,“那这位置先给我。”
梁又木还以为他要讨论什么压轴题,草稿纸都拽出来三张了,才发现楚弦竟然跑过来就为了补觉。
侧脸搭在手臂上,闭眼。
鼻梁很挺,睫毛好长好长。
梁又木静静看了会儿,垂头继续做题,楚弦均匀浅淡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和她笔尖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慢悠悠,轻绵绵。
太阳在不断改变方位,前面的窗帘没拉好,有一点小小的缝隙,在某个时刻,那束耀目的阳光径直穿过缝隙,刚好映在梁又木的桌面和脸上,她有点不舒服地闭了闭眼。
题目也被照的很难看了。
她下意识想起身,却低头看了眼楚弦,对方还在浅眠,睫毛微颤。
梁又木“”
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她凝重地拿出一张大卷子,展开,抬高,挡在自己和楚弦中间,光线被遮了大半;梁又木正想收手,继续做题,就听到对面传来沙沙的声音,下一瞬,楚弦就从卷子下的空挡里钻了过来。
两人对视,这样的姿势,就跟她环住了楚弦的脖颈一样,距离有点太近。
梁又木看见他有些困倦的神色,睫和瞳孔一般漆黑澄澈,鼻头微皱,一脸被人打扰了清梦的不满,懒懒散散地睁开右眼,问“干嘛”
“太阳。”梁又木呆呆说,“照到我眼睛了。”
“嗯”
他挺困地应了声,头也没回,侧身拉住前方的窗帘,轻轻一拉。
视线瞬间昏暗下来,只余教室里略显黯淡的白炽灯光。
“行了吗”楚弦复闭上眼,把她还坚持抬着的试卷拿开,声音轻的甚至听起来像抱怨,“都看不见你了”
按道理,梁又木当时应该接一句“你在睡觉哪里有看”,但她不知为何,却蓦然语塞了。
回忆抽离,窗外的艳阳随着午时越发热闹,几乎到了眩目的地步,梁又木侧眼看着垂头转笔的楚弦,他的轮廓脱离了少年的青涩,锋利冷锐起来,但思考时的小动作一直没变。
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她突然又生出来点幼稚心思,书架里拿了本巨大的速写本,挡在面前,好像在遮光。
左边出现楚弦莫名的眼睛,她迅速往左。
右边也出现了,她又迅速往右。
两人就这么过家家似的捉迷藏半天,终于,楚弦停住了。
梁又木在心里给自己计数。
三。
二。
一
“唰”一声,楚弦从速写本下面探过头来,满脸无奈“又干嘛”
梁又木“噗”一声笑出来,手臂就这么搁在他宽阔的后肩上。
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