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翩翩这一掀桌,将方才说话那人泼了满身的莼菜鱼汤,头上还挂了只螃蟹,惊的他差点原地晕倒。
“他、他、他这个人怎么能”
他脸色煞白地指着应翩翩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耀擦了把脸上的杨梅莲子汤,反倒冷静了下来,低声道“他一贯如此跋扈,你当面惹不起他,且先稍安勿躁。再过一会,定让你看场好戏。”
他满身狼狈,心中却暗自冷笑。认识这么多年,韩耀太清楚应翩翩的软肋在哪里了。
除了傅寒青之外,应翩翩从来不把其他人其他事放在眼里,被人冤枉陷害也不屑辩解,比如刚才撕画的事就是如此。
他倒是清高傲气,但这份骄傲才是最容易被摧折的。
一个疯子,就算有再出众的才华也无济于事。
今天这场宴会上,韩耀就要让大家看看应玦能疯到什么程度,阉党又有多么的嚣张。
到时候就算碍于名声,傅家也不可能再跟应翩翩修复关系了,看舅舅还会不会向着这小子
今天的宾客们确实是开了眼了。
他们没见过将画看上一遍就能过目不忘摹仿出来还分毫不差的,但也没见过在这样的盛会之上一言不合就敢动手掀桌子的。
应玦这人要有才是真有才,要疯也是真疯,都不知道让人怎么评价才好。
杨阁老刚生出的几分爱才惜才之情再次灰飞烟灭,气的直吹胡子。说来真是冤孽,从第一次见到应玦之后,他的心情就总是被臭小子这样反复折腾,早晚折寿。
“孺子不可教也,哼”
到场宾客的兴奋指数平稳降至60,反派经验值清零危机已解除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扫兴
这一段反派作恶的情节总算是圆上了。众人因为应翩翩的行为产生了不满情绪,反派经验值增加,而刚才由写诗作画而骤然增长的好感度和角色魅力值则有所回落。
系统想,这才是属于一名反派的正常数据,就是说嘛,天天在干坏事,怎么可能还招人喜欢呢
相信被应翩翩这样一搅,参与了这场宴会上的人对他的印象都不可能再好起来了。
系统也总算放了心,之前应翩翩角色魅力值的增长速度简直快到让它害怕。
像傅家这等人家,都专门为宾客们准备有小憩更衣的地方。
萧文回马车上拿了替换的衣服,一边伺候应翩翩换上,一边低声在他耳畔说道“少爷,梁间已经找到方才您说要注意的那个人了。他同镇北侯说完话后,便离开了别院,在官驿附近的树林挖出了一些东西,全都烧了。”
应翩翩抬起手臂,让萧文给他系上腰带,问道“哦,烧了什么”
萧文道“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烧完了,下头的人就没再打草惊蛇,还是暗中跟着。又从积灰里找到了这个。”
他性情倨傲,但做事十分仔细,将应翩翩的腰带悉心整理好,这才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布包打开,双手呈给应翩翩。
里面是一些纸和布料的碎屑,虽然经过处理,还是沾了不少灰,应翩翩随手翻了两下,从里面捡出一块带字的冰纹玉板宣来。
这种宣纸他冬天常用,质地坚硬,不易燃烧,周围已经发焦,中间还依稀能看出“父何故”、“时有佳节”、“团圆”等几个字来。
应翩翩面无表情,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又扔回了萧文手里,冷笑了一声。
萧文道“他烧的是少爷和厂公之间寄送的书信衣物。”
应翩翩道“多谢告知,我不瞎,也识字。”
萧文沉默了一下,抬起眼来,深深地看着应翩翩,低声道“傅家分明是想离间你们之间的父子关系,让您按照他们的意愿言行处事。便如削刻泥胎木偶,喜欢您的地方就留下取悦于他,不喜的地方就生生割下。却不知事到如今,少爷可曾有悔,可能忘情”
“可能忘情”应翩翩吁了口气,轻轻笑了起来,说道,“为何要忘情”
“少爷”
“没有昔日之情,也无今日之我,人生在世,失不言悔。但下一局”
应翩翩走到桌前,那里放着一碗刚为他熬好不久的汤药,药的气息是他这几年来早已闻惯了的。
他将药汁徐徐倒入了一只早就准备好的瓷瓶中,淡淡道“一定是我赢。”
从灰中找到的残屑还有一些,有的已经随风飘到了草丛和池塘里,收集起来很费功夫,要不是应翩翩多留了一个心眼,及时发现了不对之处,恐怕用不了多久,一切痕迹都会消失无踪。
可他聪明敏慧是一回事,对这种勾心斗角的厌烦又是另一回事,毕竟没有人喜欢成天生活在阴谋算计当中。
外面的宾客们还在欢声笑语,应翩翩换完了衣裳也一时懒得回席,便让萧文自去整理那些碎片,他则又在房中小憩了一会。
大约也就过了一刻钟,应翩翩隐约听见了一阵铃铛的声音。他自重生之后每日噩梦不断,本来就睡的不沉,如此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