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压抑着激动, 正想告辞,忽然想到印要铸成什么样子的
他将辞出的话咽了下去,稳了稳神, 额上也沁出点汗来, 放在之前,他是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的。他忙问“姥,印的质地、尺寸、等级、字体、印钮纹路要铸什么样的字呢总要有个名目。”
祝缨看他冷静了下来,反问道“你觉得呢”
赵苏当然不敢自己拿主意,而是说“请您示下。不过,等级有差,大小、质地、绶带也应有差。既是您颁的印,与朝廷也该有些区别。可是这大小”
赵苏心中已经有了一点点想法, 既分金、银、铜三等, 金印对应的得是祝缨, 也即未来的节度,银印对应的是即将任命的刺史们, 铜印对应的是县令。三定好这三个标准,其余的人比照着这个来。
反正手上金银铜铁都有, 工匠也有, 字也都会写,铸造的技术或许稍逊, 但能完成。
难的是“定制”,即印的大小样式之类, 完全模仿朝廷的,不太容易一眼看出区别来那肯定不行,小朝廷一号,又不甘心。
但他不肯多言了, 就等着祝缨示下。因为最难的“定制”他还没有把握。
祝缨略一思索道“不用方印,用圆印。”
“诶”赵苏眨一眨眼,又说了一个,“妙”
大家形制都不一样,也就免了攀比,与朝廷磨牙的时候也容易搪塞,则尺寸上大点儿小点儿,也就没那么多的计较了。圆印一出,其他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赵苏又问“那各要铸多少您的金印要铸什么字刺史一级又要多少此外新州县的名称呢还是,只铸其品级,名称在颁布的令上写明印要如何保管、更换也如朝廷的法度么”
这些都是大问题,尤其是印章的保管、启用、废止,在府中印档等等。
祝缨道“朝廷的法度,也有好的,也有坏的,只要是合用的,何妨拿来用他们也是因袭前人,我如何不能效法先贤呢多铸几枚备用,先铸品级。对了,军士的信印也要有。”
“是。太夫人的印,也一起么”
祝缨怔了一下,道“她呀也好。”
两人又估算了一下数目,金印二,银印七、铜印百余枚,祝缨又指定了祝青叶兼管印章。
赵苏又问“您的令就只称令么公文行书是否还要重订规范”朝廷的政令也分为数种,皇帝的诏书虽然口头上说时比较随意,或曰诏、或曰谕、或曰旨,事实上还是有区别的。有的更严肃、有的更随意,有的有特殊的场合。赵苏深受熏陶,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个模板。
祝缨道“先分两种吧。”一种是公文式的,一种是她亲自下令的。
赵苏打开招文袋,奋笔疾书。记完了,意犹未尽,很有点想自告奋勇给这整个梧州重新定点礼仪的冲动。
不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他很快压住了这种冲动,犹豫着要不要提不不不,询问谁做什么官也不合适,也不能提。赵苏向祝缨一礼“您要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去如召集匠人去做了。”
祝缨却又说“也好,明日你再来,咱们与青君她们一道,议一议各人的职司品阶。”
这正是赵苏想问而不敢问的,他马上答应,飞快地跑去找工匠了。
祝缨敲了敲桌子,起身往苏喆的住处去。
苏喆带着兵又带着伤,祝缨没有让她马上回阿苏县,而是先在山城稍作休整,等苏鸣鸾等人来了,颁了印,再让她回去。等到雨季过去,再携她西征。
苏喆在府里比在自己家里还熟悉,一进屋就蹬掉了鞋子换了双拖鞋,侍女给她打来热水,不多会儿,花姐就带着两个小姑娘,提着药箱来亲自给她看伤了。
苏喆的队伍里有军医,也是心细的女子,然而行军途中什么都没法讲究,她也不能静养。打开绷带,花姐就不赞同地说“也不照顾好自己疼了吧”
苏喆其实是疼的,依旧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没事儿,上阵哪有不受伤的姥不也受过伤”
“你这伤得有点儿”花姐轻轻地说,“怎么伤的”
怎么伤的苏喆的侍女们也是她的近侍女兵,脸上都现出不满的样子来,其中一个还轻轻哼了一声。花姐正低头看伤口,苏喆道“哎哟,你们怎么跟青叶学会了她念叨姥,你们就这样的声音对我。”说着,扫了侍女一眼,侍女们低下头,沉默了。
花姐不觉,絮絮地说“怪道说,谁养的像谁,你这话,说得也像她自己伤了,还要顽皮,不叫人管着”
苏喆故意与花姐聊天“那这话不太对,您看林风,就不像姥。”
花姐嗔道“你这张嘴,像。”
苏喆道“那是。”
她脸上的笑真诚了一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唇角又压了下去她这伤来得就很气人。
她的装备是最好的,也不是特别追求冲杀在前,又或者与敌军大将单挑。真正的战争里,“双方大将先单挑,赢了的一方再挥军掩杀,然后一阵大胜”的情况是不多的,她又有许多护卫,想受伤机会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