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下去就不可能不矫枉过正。左也是过分,右也是过分,一动不如一静。王相公老了,他拉不住马头,还是停下吧。”
温岳问道“那怎么弄”
郑奕道“不就那么几个人么不如私下派人刺探他们私下的”
祝缨咳嗽了一声,道“余清泉有一句话说对了这是个寒冬。”
郑熹问道“怎么说”
“这个冬天不好过,得早做准备。”
郑奕道“哪有不好”
祝缨问郑熹“胡人那边可有新消息上次大战他们也没伤筋动骨不是冬春正是胡人日子艰难的时候,不南下寻草料才怪。别自己家里闹着,强盗已经在外敲门了。”
她这里有些商人与胡人交易,从探听到的消息来看,胡主确实比这边的皇帝强一些,人家肯用人,手段也更强。
虽然散伙也比较容易,一旦强力的首领死了,可能部族也就渐渐散了。但是最初的“吞并”也是比较容易的。
郑熹道“你呀,还是心软。”
祝缨摇了摇头,说“冷将军他们的机会,还是在战场上。胡人是不会听陛下一句话就退了的,是得真刀真枪的干。”
郑熹笑而不语。
郑奕道“好吧,你心软,不肯与他们对上,我却没那么多计较的,我去盯他们。”
郑熹道“都去吧。”
他最后把祝缨留了下来。
眼见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他们俩,郑熹看着这个“年轻人”。初遇祝缨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祝缨会有今天的。而祝缨竟是他所拔擢的人里走得最高、最能干的一个,郑熹叹道“早年不该为了省事儿,派你总往京兆府去找他。”
祝缨笑笑“我的来历您知道,一照依王相公所设想,我是绝没有机会与您同殿为臣的。大约,我能骗一骗一些脑子不好使的富人,让自己手里有俩糟钱儿,一家人过得舒服一点。我的道儿要是走偏了,兴许您也能见着我,从陛下那里骗些香油钱、或许还能骗个小官儿当当,最后被君子当妖道给斩了”
郑熹大笑
“促狭促狭”
祝缨道“说的实话,都看着我呢也有问我的,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我忠于陛下不然呢说谁就是拉着谁一块儿投井呢”
郑熹道“何至于此”
“自打闹起来,没少操心。问了好些人,都是抑兼并可以,别查我的隐田就行。”
“刻薄啦”
祝缨道“是刻薄,难道不是实情”
“也是。”
祝缨道“我再说点实在的”
“嗯”
“王相公可以败,可以死,但不会窝囊地退。”
“那就难办啦”
祝缨道“那就是您去想的事儿了,您二位,我真不忍心看到你们起纷争。我只想提醒您一件事这些日子的流言,已经在陛下心里种下了种子,在提醒他提防大臣。您是丞相。”
郑熹道“他”
祝缨道“英主不会在乎那些流言,在乎的人,就会更加的在乎,也不会只注意一个人。”
郑熹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对。”
祝缨道“是您引我走上这条路的,我不想看着您有疏漏。今天能用他对付王,就怕明天,也会有人用他对付您。”
郑熹又点了点头。
祝缨道“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来惭愧,抑兼并,任地方的时候我干得比他们狠。”
郑熹失笑“知道你为难。”
“也不是很难,我只说实话,能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我能做什么,您看下去就是了。”
郑熹认真地看着她,祝缨也毫不退让,郑熹点点头“不会让你很为难的。”
“那就是还有一点儿,也行。”
郑熹笑道“难为你啦,回去好好休息吧,现在还不用你出手。”
祝缨向他躬身一礼,慢慢退了出来。
她的眼神渐渐变冷。
回到府里,祝缨叫来了祝青君“从今天开始,盯一盯柴令远,安德公主家的。”
“是。”
“出门的时候多穿点儿,天冷。”
“哎”祝青君笑着答应了。
祝缨低头不语。
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转年正月,也没暖和多少。新的一年,祝缨的三十六岁生日,依旧没有大办,但是温岳等人与郑奕、郑川却都热热闹闹地凑了上来。
郑霖也带了丈夫、儿子过来给她庆生“今年这个岁数在谱,要好好过一过,压一压。”
他们为她准备了许多礼物,知道她家没有女乐,他们自带了歌舞伎。
今年依旧有些南士来为祝缨庆生,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又惊叹了一回。
曲终人散,苏喆揉了揉笑僵的脸,问祝缨“阿翁,您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祝缨说,“热热闹闹的,不好么”
可是苏喆知道,朝上却吵得乱七八糟的。王云鹤被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