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赵苏这样的人,觉得王云鹤此举很好。其中不乏聪明之辈。有揭穿是“小人”不愿王云鹤为君子张目的。
也有说王云鹤六十多还不到七十,什么叫恋栈权位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朝中七十以上的人是不是都得滚回家抱孩子了要说别说哪一个
还有人把矛头指向了郑侯等人,郑侯儿子都要五十岁了,他还当什么三师三少在太子那儿挂什么名
郑侯也被人说了,却很稳得住。
任凭外面怎么说,他只把郑熹叫过来“他们惹的事,倒叫老子挨骂我又没有将王云鹤如何你说,叫我怎么办”
郑熹又好言安慰“既是他们惹的,必不会坐视那些人将话扯偏了去。您也不须着急,我们不出手,自有人有更狠的。”
郑侯咕哝道“王云鹤想干什么一把年纪,又想起少年之志了吗”
郑熹一笑“这些儒生,志向一直都在的。只不过有的人当真,有的是当是拿来谋爵禄名望的垫脚石罢了。究竟谁真谁假,又有什么关系合用则用,不合用,还要留着、敬着吗”
郑侯道“他,有点可惜了。”
郑熹道“我明白的,他忙了一辈子,及时退下去,对他也是好事。”
郑熹料得很准,他还没有说什么,京中便又有另一种说法王云鹤为相二十年,天下皆知其贤名,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仗着是先帝老臣,以势凌君。天下的事,都听他一个人的。
只知有王相,不知有陛下。
这说得也是一部分的事实,新君确实不是个果决的样子,连新人换旧人都办得没个明确的章法。刚登基那会儿,整个朝廷的大臣都有默契地想请他“垂拱”。
当时是大家的共识,都有参与的,现在倒都推到了王云鹤的头上了。
最早给祝缨传这个消息的人不是与士子接触的赵苏等人,也不是方刺史等新交的朋友,而是祝青君。
祝缨认真地问道“街面上有人这么说的么”
祝青君道“是,还说王相公办事比陛下明白呢。”
有点不妙啊
祝缨想。
她面上仍然保持住了镇定,对祝青君道“不要去传播这样的话。”
“是。咱们的人不敢胡说的。”
这次的流言可比上次可怕多了就算是仕林,也得想一想,确实是王云鹤比皇帝可更能干一点。一旦这么想了,就会掉到陷阱里
祝缨轻叹一声,对祝青君道“找个可靠的人,传出话来,这是陛下心里有先帝,是孝道”
祝青君道“三年无改父道”
祝缨点了点头。
祝青君小声说“可是也快三年了,是不是得准备改了的意思”
“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吧”再蠢的皇帝,也不会容忍有人挑战他天下共主的地位。相反,越平庸的,越担心。
祝青君匆匆离去,她没有去找街面上的那些人物,自己拖了件黑衣一裹,跑到个茶楼外面,蹲在仆人堆里。趁着仆人也指点江山说八卦的时候,将“孝道”的说法散播了出去。别人再看她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祝缨很怀疑,这样的流言没多久就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但是如果皇帝听了不说,别人是很难找机会为王云鹤向皇帝辩解的。
这件事情,祝缨也觉得棘手。
到得腊月,又有不少地方报了雪灾,“冻死牲畜无数,压倒房屋以万计,百姓冻死者若干”另一些地方又没有雪,地方官担心会影响明年的收成。
这是瞒不住了的。王云鹤与郑熹将几份报灾的折子一并送上,皇帝当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王云鹤又奏请及时赈灾“天寒地冻,一旦拖延,就会有更多的是冻饿致死。”
皇帝郁郁地道“你们与户部拟个条陈来。”
王云鹤应下了,与户部商议过后,还要减免灾区的一些赋税之类。
第二上报给皇帝,皇帝突然哽咽了“先帝在时,风调雨顺。算我登基以来,灾害不断,难道是我的德行有亏吗我将来如何有面目去见先帝如何有面目去见太祖太宗”
此言一出,大臣们都站不住了,一齐跪倒“臣等有罪。”
郑熹道“岂是陛下之过皆是臣等不能调和阴阳,以致上天示警。”
祝缨心里咯噔一声。
郑熹才干了几天丞相啊调和阴阳这是逼着王云鹤走不走就坐实了恋栈权位
祝缨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起身说话,动作到一半,一旁鲁太常迅捷地拉住了她,低低嘶语“别作死。”
一个声音从后面冒了出来“与丞相何干”
余清泉
余清泉侃侃而谈“世有阴阳,有四季、有日夜,这些都是自然之理。没有总是白天不过黑夜、都是春天没有冬天的。先帝承了秋日的收获,而您不过是遇到了寒冬,这与德行有什么关系
天道有常。熬过寒冬、国祚绵延,就是您的大功德,先帝、太祖太宗又能说您什么呢”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