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大堂上。牛金啊,去厨房,拿一坛子酒来,再拿一筐杯子,都送到狱里去。”又指指匣子,小陶敏捷地上去抱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四十岁的人。
一行人到了大理寺狱的堂上,祝缨到上面坐下,小陶抱着匣子站在他身边,牛金抱着一坛子酒、老黄提了一篓杯子,瓷杯在竹篓里发出轻而清脆的响声。二十三人统统被带到了大堂上,有些人来得仓促,鞋子都穿反了,还有头也没来得及拢好的。也有醉醺醺的。
这两天他们一直忐忑着,许多人被抓的时候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踏实感。所可虑者,乃是此时已经宵禁了,他们的家人连马上打探消息、托人求情都来不及。
到了堂上,祝缨也不拍醒木,也不喝斥,而是说“天寒夜深,请诸位过来实在过意不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有人想说你何必假惺惺,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他们这些人都是当初签名喝血酒的人。
果然,祝缨又说“这一杯,给里面鲁王殿下送过去。这一杯给周游将军,当日他没能与大伙儿一块儿喝酒,真是遗憾。这一杯,给段著作哦,他们要是已经睡下了,就不必再吵醒了。”
有人一接酒杯就扔了“我不喝我是被胁迫的”
祝缨抬起食指竖在唇前“嘘”
那人瞪大了眼睛,老黄又塞给了他一杯酒,他哆嗦着接了,倒有半杯被洒在了衣襟上,把剩下的颤抖着吸溜了。
祝缨道“大理寺是个讲道理、讲证据的地方,刑不上大夫,我也不喜欢用刑,我待诸位以礼,也请诸位体谅,不要为难我的人,与他们好好聊。请。啊,对了,夜深了,大吵大闹有辱斯文,别吵着夜猫子。”
她摆一摆手,各人的杯子被收走,依次被关到准备好的囚室里。也不明着搜身,而是请他们沐浴、更衣,然后“聊天”。
祝缨就不参与审问他们了,就在这堂上办公。把信函都看完,上锁,让小陶拿来封条给封了。再处理一下大理寺积攒的一些公务,武相今天也当值,她与周娓两个走了过来,说“大人,夜深了,您明天还要上朝,要不先休息一下那边的屋子清清净净的,铺盖也置办了新的。”
祝缨道“不用管我,你们休息吧。”
武、周二人哪能在这个时候真的休息呢回到房里和衣而卧。
祝缨公务之外还要再考虑一件事分赃。抄家肯定得扣下一点,不然接下来活就没法干了。怎么拿、拿多少、怎么分、分多少,她也都有了计划。
还有应付求情的人,别人不好讲,周游岳母虽然死了,妻子还在,求到郑熹母亲那里要怎么办阮大将军还为闻祎求情呢。又还有其他一些人
天快亮的时候,供词陆续地送了过来,祝缨将供词看完,这里面也有很痛快地认了的,也有将责任推给闻祎、鲁王说自己是被骗的,也有咬死是被胁迫,不然就要杀他全家,不得已而从贼的。说得都不太深,还得细审。
此外又有人吐露出来,有些地方上的官员也暗中讨好鲁王。这个祝缨从鲁王家抄出来的一些信件、礼单中也能看出来。
她将这一些也都装到一个匣子里,上了锁,再上封条,起身道“忙了一夜了,安排好白天当值的人,不用哭灵的都休息。”
厨房送上了早餐,祝缨很快吃完,漱了口,擦着手说“大家都辛苦了。轮着吃饭休息吧。”
自己洗了脸,提上匣子,林赞又灌了一碗茶,道“大人,下官算是服了你了”
祝缨道“食君之禄。”又特别关照老黄和左丞“他们两个有年纪了,一会儿都别打搅他们,叫他们睡半天。”
老黄道“人老觉少,不累不累的。”
祝缨摇摇头,提着匣子,先去见皇帝。小陶和牛金赶紧追了出来“大人,小人来拿吧”
他们俩抱着匣子,送祝缨,政事堂那里说,丞相已经去面圣了。祝缨听了,也转去见皇帝。陶、牛二人跟着,直到他们不能通过的门外才将匣子还给祝缨。
天光乍亮,祝缨抱着匣子进去,政事堂的人、太子都已经在了。她舞拜毕,郑熹、阮大将军等几个也到了。
皇帝看到了她拿的匣子,问道“那是什么”
祝缨道“鲁王招了,有盟书,大理寺照着上面的签名,连夜请了一些人到狱里小住。这一个是鲁王府里拿来的往来信件、文书,这一个是一些供词。”
皇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
两个宦官过来一人接了一个,祝缨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那封盟书。”
杜世恩过来接了,祝缨的表情微微动了一下,下巴轻轻点了一点他,杜世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身体还行。
皇帝拆了信封看了,大怒敲着扶手道“他们竟然敢”
祝缨又简述了一下这一天一夜做的事情,包括闻祎等的情况、段琳父子的自我辩之类。刘松年道“他有什么仇人他不当街杀人就不错了”
皇帝道“对啊当年段氏买凶就是害的祝卿吧”
祝缨微微躬了躬身,续道“鲁王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