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干是陛下他在一日,别人都是枝杈。陛下有意,承义早就有一门安排好的亲事了,你看看歧阳。阿霖,你能做得了娘家的主吗都说内宅事是婆婆妈妈,可没有男人点头,这么大的一门亲事能结得成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令尊太妃自己没有父兄承义的亲舅舅没长舌头男人没个担当,太妃倒要把你往里坑这件事,你说不成的。既然不成,就要连累你在娘家说话的份量。”
郑霖面色凝重,缓缓点头“许是害怕了。先太子过世之后,听说喜出望外。”
祝缨道“她不蠢,只是不够聪明,打不了这局牌。她哪里得到的消息她难道在别人府里下探子了还是收买了别人家的仆人你不怕自己家里有她的探子吗要不就是偶然听到了,听说了就信也不分辨一下那是谁说的证人呢证据呢这种人伦异闻,没个证据就敢乱说,被她说的那个人还有活路吗那位要自证,就要先将谣言复述一遍再表白,不自证,就是默认。设局的人何其刁毒她哪怕问到那位的面上,都比告状强。”
广宁郡王有些担忧地四下张望,仿佛真的怕自己府里有别人的坐探。
祝缨道“可以说她爱子心切,但是这么个应变法,靠不住。她要是承义的谋主,谁看了不得铺盖卷儿都不要了就连夜跑路她要是故意博同情,就更糟糕了。”
郑霖深吸了一口气“我懂了。坏了,她暗示阿爹有意相帮,不是对我,对一些人都这么”
祝缨道“你要还是担心,不妨直接与令尊好好谈一谈。不要以女儿的身份,就当你们互相是不想干的熟人,去聊个天儿。”
郑霖道“好”
外面响起了宵禁的鼓声,祝缨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郑霖夫妇二人起身相送,祝缨道“留步。”
她出府上马,在鼓点结束前回到了家里。郑霖夫妇又略商议了几句,广宁王道“这不还是要去家里说这事儿”郑霖已经有了主意“这样的事情总是要说一说的,先前是不知道怎么说,现在我知道了。”
他们家倒不怕犯宵禁,京兆府抓谁也不能把郑熹的闺女给抓了,小两口很快便到了郑府。郑熹也知道女婿没什么准主意,与女婿说话就不会避开女儿,父女之间一番交谈不必细述前因。
郑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你爹曾做过詹事,这个时候让我欢欣鼓舞不像话。不要听愚人的话,别弄得跟她一样不会教养孩子,我的外孙,你们要给我养好。承义有王府有师傅,身边皆是舅氏外戚,不必咱们操心。”
郑霖小两口更是信服郑熹,听他一讲,心意更加坚定。郑霖听“身边皆是舅氏外戚”,突然心头一动,承义郡王被外戚环绕,还有旁人什么事即便他能成事,与旁人何干
两人轻轻松松地告辞回家,岳夫人循声而来,道“天这么晚了,不如就在家里住下,明天再回去”
郑霖道“孩子还在家里,不回去不放心。”
岳夫人这才作罢。
夫妇二人目送女儿女婿离开,缓步回房,岳夫人问道“这么晚了,突然来又突然走,是有什么事么”
郑熹道“承义家那位太妃,要给儿子谋娶二娘。”
“什么”岳夫人从鼻子里喷出一个疑问。
郑熹道“阿霖来示警了。得设法断了这个祸根。”
“二娘”岳夫人轻轻地叹息,似有无限遗憾。
“陛下定的亲事,他们眼里,我们确不如永平。”
岳夫人低声道“二娘还小,以后说个年貌相当的儿郎也不坏。”
郑熹拍了拍岳夫人的手背,不再言声。
郑霖回娘家没提祝缨,祝缨一个喷嚏没打,顺顺利利回到了家里。张生、范生两个已经等得飞速跑了两趟茅房了。
两人听到外面说“大人回来了”,慌忙起身,险些没顾上陪他们小坐的项乐、祝炼,就要往堂外冲出去相迎,跨过了门槛才想起来,又往一旁让了让,四人同往外来。
祝缨一边走一边询问“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吗佳茗过来了吗”
祝银道“来了,与青君说了一会儿话,天晚了,要走的时候青君发起烧来,她又留下来照顾。”苏佳茗在番学里上过学,医术也懂一点,留下倒也相宜。
“开方子了”
“佳茗没自己开方,只套用了成方。说明天要是还不好,还是早些请个正经有手艺的郎中。”
花姐教学生不过几年,学生们记些成方就不错了,梧州平民,尤其是山里人,缺医少药,有人治就算好运气,也不讲究。苏佳茗也就是这么个水平,想再多也没有了。四散乡野的郎中,大部分还不如她。
祝缨往里走着,看到了范生等人迎了出来,说“你们去书房等我。”
四人不敢怠慢,忙往书房去了。祝缨自己不去书房,先去看祝青君。因有花姐的嘱托,祝缨也打算让祝青君就住在府里,只因“男女有别”,预先分配给花姐的屋子就不能让祝青君居住了,祝青君被安排与胡师姐同住。
祝青君住在三间东厢,走近了便闻到一股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