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缨皱眉道“胡闹。我要它做什么”
“大人随从众多,原本的宅子也狭窄,住不下这许多人。这不是小人的孝敬,是大人的钱。项家原本不过小康,得了糖坊之后才起家。糖坊是大人所赐,小人不敢以为承了这份差使,这东西就全是小人的了,一直给大人记了一股。动的是那一注钱。还没花完呢。大人知道的,京城生活不易,处处都要用钱。大人离京好些年了,走动也要用钱。小人离家也有几年了,也打算回去一趟。这些,都要交付大人的。”
说着,将契书交给项乐递上。
祝缨道“你这么干,自己还能落下多少不用养家了”
项大郎笑道“小人家有一点儿就够了。”
项安道“大人恕罪,这事我知道,梧州糖坊的钱我也算得分明。咱们在京中还有一注钱。”
祝缨万没想到他们还能给自己这一大笔钱,她早打算好了,到京城就租个大宅子住。许多京官也都这么干的,要衬身份,宅子就得大,但大宅子不一定就能买到合适的,就不得不租。
只要不是家就安在了京城,大家更愿意在老家置田宅。
祝缨在梧州一座别业都置完了,再加上这次上京又携带了一些用以赠送的礼物,以为已经捞得足够了。以后再要用钱,到了京城自己再寻摸就是了。
三兄妹都跪地请她收下,项大郎道“大人待咱们的好,咱们都知道,京里贵人们怎么收礼的,小人也见识过。咱们待您不能比待他们更差。”
“那我不是跟他们一样了”
“那不能一样,”项大郎说,“您护着咱们,他们不是。”
祝缨道“起来吧。”她将契书看了一看,除了宅子,项大郎还以她的名义给她置了两处铺子,又有百亩良田。大宅附仆人、田上带佃户。
祝缨只留了宅子的地契,将另外两份交给项乐“就这样吧。”宅子是她要住的,省了租金就省了,等到以后离开京城,再把宅子还给项家。
项大郎还要说什么,祝缨竖起一根手指,项大郎只得闭口。
祝缨道“你们兄妹有些日子没见了,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兄妹三人忙离开了祝缨的屋子。
项乐就在厢房,三人进了他的屋子,项大郎又给他一张契书“这是你们的。”项大郎自家在京城也置了一处小宅,留着给弟弟妹妹居住,以备他们有什么私事不方便在祝缨面前办时用。
项乐笑道“大哥想得这么周到。”
项大郎冷笑道“你们两个,还有阿渔那个小东西,都怎么看我的我心里明白着呢一群小鬼儿,你们懂个屁”
那两个人由着他骂也不还口,等他骂完了才说起自家的事。兄妹三人很快商定,项乐、项安还是跟着祝缨当差,梧州会馆他们家也不能全撂开手去。
项大郎道“既不再是商户了,自己再出面管理会馆的商务就不合适了,得将会馆的事务交给别人管。好在你们还在京城,糖利很厚,叫管事代持一分生意。”
项安道“好,我也可以拿主意。”
项大郎点点头,又问他们“梧州他们几家怎么说的”
项乐问道“大哥的意思是”
“大人不在梧州做刺史了,新刺史对会馆是个什么章程不好说。咱们不得有个防备会馆是大人创制的,他要怎么安排,大家没有二话,让干什么干什么、让怎么干就怎么干。新刺史咱们就是个房客,我们按时交房租,也愿意给新刺史一些孝敬。刺史要干预人事,那可不太行”
另两人一齐点头“要不是大人,别人干事不如不干”
项大郎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怕梧州本地的士绅里有目光短浅之辈,为了争会馆一时的厚利,讨好新刺史,请新刺史做这个定夺。那简直是自掘坟墓我侍奉大人安顿下来就启程回梧州,与梧州的父老们商议一下。”
项安道“糖坊干系许多人的生计,要是被一个无能的官员弄坏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挨饿。大哥的计较很对”
兄妹三人商议已定,项乐又托大哥照看一下自己的妻子。他北上没有带妻子,一是妻子的官话不太好,二是已有了身孕,路上不方便。
项大郎道“知道了,等孩子大一些,我会安排他们娘儿俩上京找你。一家子人,还是团圆的好。”
兄妹三人碰了个头,项大郎次日奉祝缨进城。祝缨先不去他准备好的府邸,而是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宅子。宅子里还是以前的样子,打扫得很干净,仆人房确实很拥挤,连门房里都住满了人。
祝缨命人先将行李卸下,给皇帝投个本子,再去皇城找吏部、政事堂等处报个到,告知自己已经回来了。再派丁贵等人去投帖,无论郑侯府上还是王云鹤府上,乃至于左丞等人,只要是熟人,都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当晚,她就住在了宅子里。
第二天她起得不太早,洗漱完毕,吃过了早饭。项大郎又请她去新府看看,祝缨道“不急。”
新府还带仆人的,门房、厨子、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