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干不完,再妄图其他,贪多嚼不烂。”
鲁刺史道“那是因为你还年轻。你今年三”
“三十二了。”
鲁刺史有点惊骇地道“才三十二吗那该着你手忙脚乱。你自己忙乱,皆因年轻,没养出自己可用的门生来。再过十年,你就能有许多人可用了。”
祝缨无奈地道“我出仕都快二十年了,至今有许多事仍要亲力亲为。”
鲁刺史摇头道“多少世家子,三十而仕都不算晚。你已是极罕见了。等到京里,少不得有人要与你亲近亲近,自家谨慎些。”
祝缨郑重地向他一礼,谢他的提醒。
鲁刺史又说“宁可自己累些,也要栽培可信的人。急不得。”
“是。”
两人絮絮地又说了一些,鲁刺史道“你早京城出身,多余的话我就不讲啦。”
祝缨道“我恨不能多领您一些教诲。”
鲁刺史道“我呀,教诲那些驽钝的还行,至于对你,我不过是比你多吃了几年米而已。你已任地方十年,我能告诉你的,你自己都已经历过了。你要不嫌我老子啰嗦,今年冬天我还要进京哩。”
“那我就恭候大驾了。”
两人一笑而别。
又行数日,就到了小吴的治下,此时离京城已经很近了。
小吴得到消息,全家跑得灰头土脸到驿馆来见祝缨。老吴一见祝缨就跪,被祝缨扶了起来“使不得。来,进来说。”
宾主进了房里坐下,小吴并不敢坐,抢过丁贵手里的托盘给祝缨上茶水。丁贵道“哥”
才吐了一个字就被小吴的眼刀杀灭了音。
祝缨道“你坐下,让他干吧。”
小吴将茶水端过去,说“我还是觉得跟在大人身边伺候的时候最舒服,您就让我舒服舒服吧。”
上完了茶水才自己坐下了。
祝缨问道“你近来如何”
小吴强撑着说“都还好。新到一地,难免手忙脚乱,还应付得来。”
祝缨道“北地才出了事,政事堂很生气。你可不要学他们,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小吴忙说“不敢,不敢。”
祝缨笑道“你不敢那我还提醒你什么”
小吴坐不稳了,忙站了起来道“大人现在说了,小人就不敢了。一定用心做事,他们的事,我也不掺和了。”
祝缨道“你才到这里几天呢,机灵劲儿收好了没有”
老吴忙也站了起来,道“大人放心,我看着呢。”
祝缨对小吴说一句“聪明外露是最蠢的。”再顺势转过来与老吴话家长,老吴一点别的话没说,也不给小吴讨主意,也不为自己还在京城的女儿女婿说话。
他带了一些本地特产来“拿到了就该给大人送去的,可惜道儿太远了,没那个本事送过去。我才对这小子说,今年冬天该着大人进京了,到时候叫他侄儿跑一趟,带到京里孝敬大人”
祝缨也都笑纳了。她看这一家人比之前胖了一点,不像是吃大苦头的样子,就只叮嘱小吴做事是根本。老吴、小吴都乖乖地答应了。
祝缨最后说“若有什么事实在为难,就给我写信。”
父子俩大喜过望,一齐说“小事也不敢劳动大人,到咱们应付不了的时候,还请大人不要嫌我们麻烦。”
祝缨道“你们只要循规蹈矩,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父子俩心头一松,恭恭敬敬地陪着祝缨在驿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又恭恭敬敬地送祝缨送上官道。
不几天,祝缨就看到京城高大的城墙。
项大郎早几天得到了消息,出城五十里迎接。他已收到了家中书信,得知自家户籍已经改了过来,欣喜之余也忙了个四脚朝天。
见到祝缨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劲儿。
项乐、项安看到大哥都非常的高兴,兄妹三人脸上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项大郎仍是先拜见祝缨,然后才对弟弟妹妹点一点头。
祝缨道“进来说话吧,我也有事要同你讲。”
几人进了驿馆,祝缨得一处独立的小院子,丁贵等人忙着安放行李,祝缨则与项大郎说话。
项大郎先说了梧州会馆的情况,交了一本账。祝缨道“我已不是梧州刺史啦。”
项大郎大惊失色“大人难道不管咱们了”
“委实有难处,也可以来找我。不过呀,你们要学会与新刺史相处了。”
项大郎试探地说“会馆的房子,还会接着赁给咱们的吧小人不是为自己,是为了梧州父老。如今蒙大人恩德,户籍已改过,小人也不自己经商了,是为了他们。”
“你不管事了,会馆也要有个合适的人主持。不过这个呢,你们自己商议。”
“是。”项大郎心思转得极快,又送上了一叠契书。
祝缨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项大郎道“大人原本的宅子置办得早,不衬大人如今的身份。小人斗胆,为大人置下了一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