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问,项安只好以“我这辈子不离娘家”为由来搪塞。项老娘皱着眉头回去了。
项安是真怕自己亲娘在这个事上干出尴尬事来。
祝缨听了祝缨的话,道“哦,那正好,接着干活去吧。你顺便呢,将梧州现有的各作坊都摸一摸底。再看看梧州的商人都干什么营行,这个事儿我叫赵振他们帮你,他们听你的安排。”
“这他们能听我的吗”
“不听也得听。”
“是”
“知道要查问什么事吗”
“请大人示下。”
祝缨道“各种作坊一共有多少,各是干什么用的,一间门也不要漏下用工、用料、规模、成本、成品。行商贩卖什么、从哪里进货,倒卖的人又常跑哪些路线”祝缨报了个数,她要再彻底地将整个梧州的“工”、“商”给摸透了。
项安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紧从腰间门也解开一个小袋子,掏出纸笔来记。这个起初是福禄县的时候江舟她们养成的习惯,后来项安等人也都学会了。尤其是在祝缨面前,祝缨可能随口就会说一些令她们茅塞顿开的话,教一些别人不会教的知识,她们就赶紧记笔记。
都记好了,项安心道大人并不鄙视商人与工人,真是个好人。
獠人、穷人、女人、商人、工人、奴隶所有这些别人提起来就会带些轻蔑口气的人,祝缨统统没有欺负过。相反,她对这些人都很好。
项安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酸涩。
她飞快地记着关键的字词,记好了,又问祝缨还有别的吩咐没有,如果没有她这就去办了。
祝缨道“后天再开始吧,给赵振他们一点儿时间门休息。”
项安道“不必事事都让他们几个去跑,我先安排几个机灵的丫头小子转一转,这里头还有一些事儿,都是行内的人才知道的,他们就算去了,人家与他不熟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祝缨道“那行,你去安排吧。”
“是”
项安之后是侯五。
祝缨见是他,笑道“我还想晚上再与你聊一聊呢。”
侯五道“我就几句话,别到晚上喝了酒就说不顺溜了。”
他要回的是这期间门府里的一些事,他这几个月也跟着进山去了。之前祝缨是不怎么带他进别业的,他之前的伤腿随着年龄的增加愈发地限制了他的活动。所以这次进山之后看到“祝家庄”他着实吓了一大跳
山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别业”了
“小人行伍出身,到了别业一看,大人还有些地方那我就说了”侯五背后说话诚实犀利,当面说话却有分寸。
祝缨道“你说。”
侯五道“有几样,您这别业建得不错,就是这路差了点儿。这次进山走的是塔郎线,路上补给全是靠寨子,万一他们将路一掐,您的别业就被阻在山里了,内外不通。还有那道山谷,多么好的地方啊易守难攻,建个城门关隘,将门一关这一路就妥了。”
祝缨听他说的这些,好像是教她造一个据险而守的城池一样,四面都是敌国。他又挑剔塔郎的路不好,喜金家的路更差
但是表扬了别业周围的一些“小驿”,即路上的小补给屋,认为这个不错,方便管理别业的范围。
祝缨道“我这就是个别业,为他们集市交易圈了块场子,避河水才迁到高处。”
侯五一怔,不好意思地说“老毛病犯了,看着这个地势就,害我想说,您就弄个别业也没什么,谁不置点家业呢您忙了这么些年,也得顾一下自己了。您又不盘剥百姓,也不喝兵血就是任上置个庄子又怎么样呢就算在山下弄个庄子,谁也不能说什么。现在弄到山里,有点不上不下了。给您缴个租子都费劲哪一天升了回京,卖都不好出手。”
侯五既觉得自己是个男仆上的头儿,就将自己对标了别人家的大管家而不是个护卫的头儿了。算账写字之类他是不行,胜在年纪大,见得多,他觉得祝缨这份产业有点鸡肋。
山里土地不那么肥沃,还交通不方便,还容易被獠人包围攻击,侯五以一个老军的眼光来看,这地方不咋地。
有点愁。
这么大一个地方,要放在山外,那可真是一份可以传之子孙的产业啊
侯五扼腕。
祝缨笑道“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有人教过我,不要买上等肥田。你道为什么上等田,谁都喜欢,招人抢。”
侯五道“现在谁能抢您的啊,我不是教您那什么”
祝缨笑笑“我知道。京城已托人买田了。”
侯五也笑了“那就太好啦”
他又说了护卫的事,除了山下刺史府里留守的护卫,他去别业里也看了别业的护卫。
又说“小人多嘴,给项二说了些,他那弄的那些个,不大像样,那哪是个看家守城的样子啊兵带得稀烂,手里的棍棒跟要饭的似的,长短不一的搁前头老侯爷跟前,一天得挨三顿军棍”
祝缨道“看他有做得不足的地方,你只管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