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气候炎热潮湿,杂草、树木长得快,平地开荒已然比较麻烦了,境内又多山,动手晚了,平坦处的荒地被人抢光了,就麻烦了。
“要是没有那么多的甘蔗田,就只好往外地采进,甘蔗沉重,运费不低,成本增加,利润就要减少。”项安算账很明白,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本地将荒地给开出来
祝缨要保粮田,那她新开荒地,种什么就没关系了吧
祝缨笑道“很好。还有呢”
还有就是小女学徒了,项安有一个隐秘的心思,她是女管事,得有“自己人”,想多栽培一下小女学徒们。招工的时候更多的向女性倾斜,恐怕会有点反对的声音,她需要刺史发话。这样她就能用祝缨的名头来干这件事了。
但是她给出的理由却是“育婴堂里又有几个丫头长到十二岁了,我看街上也还有些穷人家的女孩儿,能干,肯知苦,又聪明,忙一天也挣不上两文钱,咱们正缺人,她们又听话肯干”
理由给了许多,再扯一个“体恤穷人、怜惜孤儿”的大旗,项安觉得祝缨会同意。为显示自己并没有私心,她还提了一个建议,不止项家糖坊,官坊也可以招收育婴堂的学徒工。
祝缨先问她“这些学徒里,你看着有能干的了”
“是。”
“放到官坊,算什么”祝缨笑问。
官坊里的工人,身份上是匠人,就像之前的唐师傅等人一样,名册捏在长官的手里。祝缨要人,冷云转手就把唐师傅送给祝缨了。育婴堂的孩子一旦进了官坊,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项安忙道“是我想岔了,官坊依旧还是原样那样利润就又”
祝缨已知其意,道“眼下有干得不错的学徒工吗”
“有的,正因干得不错,我才想要依旧这么招的。”
“那就接着干。”
“是。”
祝缨又问她“梧州别的作坊产业,你知道多少”
项安道“只稍知道一点儿,还是糖坊更熟一些。纸坊那里也知道一点儿。旁的就只有在家的时候,贩卖相关货物时听到的只言片语,不敢说懂。”
祝缨道“我知道了。除了糖坊,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诶”
祝缨道“你办事仔细周到,也肯动脑筋。糖坊是我交给你打点的,你自己呢如果没有糖坊,你想干什么”
项安惊了一下,瞬间门以为祝缨要将糖坊从她手中拿走交给别人。旋即镇静,官糖坊是衙门的,项家糖坊也有她的一份,交给别人管虽然是很遗憾,但也那刚才又许招女工是什么意思呢
项安低声道“大人要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吧,要我想,也是想不出来的。”父亲没死的时候,她的想法是要成为一个大富商,然后置田产。现在,这个成就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没有了。
祝缨道“可以去想一想。你们都是能干的人,理当有别的事可干才是。”
项安动了动唇,脸上细微的表情也变了好几变,有点苦。别的事什么事呢她一个商人家的姑娘,能干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总不能做官吧别说是她了,就是项乐,也不行。他们家是商人。
她鼓起勇气问道“大人是想赶我走吗还是我我娘说了什么”
“令堂怎么了”祝缨问。
坏了,说漏嘴了,项安后悔。新年的时候,母亲和嫂子上州城来拜会过老封君,期间门说到了一点她的亲事之类。她还以为刚才在后面,老封君已经将这事儿给讲了。现在一看,好像还没讲
项安深吸一口气,道“我,还不想嫁人。”
项老娘现在最闹心的就是一儿一女的婚事,长子不用管了,次子、次女有点高不成低不就,成了项老娘的两块心病。项乐还好些,让人捎个话给他,他就说“家里给相看,是个贤良女子就行。”
项安就更麻烦了,知道的说是报恩,不知道的看她这么干,活像别人家那等能干的妾。因有一门离不开的手艺,主人家不肯让她走,就纳作了妾留在家里。她现在给祝缨干活,就有点这样的意思。
要真是这样,项家也认了。那是刺史,不是乡下土财主。项老娘还特意跟县里读过书的人打听过了,梧州刺史从四品,朝廷的规定,刺史大人可以有四个“媵”,媵“视正八品”,比刺史府里的某些官吏的位置还要高些。
那还真是件好事
项老娘这么想的,就跟闺女这么讲了。哪知项安根本没这个意思,她跟祝缨相处这么些年,一点暧昧也没有她正一头扎进糖坊里,亲娘给她连“品级”都打听完了。项安一听,整个人羞得通红气的。
她借口不放心糖坊,跑回梧州城了,项老娘紧跟着就追了过来。项老娘也不敢跟人闹,而是借着拜年的名义,试探地跟张仙姑提一提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得开始说个婆家了。
张仙姑自己也有一个“年纪也不小了”的女儿,十分理解项老娘,说“你要有了好女婿,只管去成亲,我还有礼送她哩。”
项老娘什么都没探问出来,只好回去又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