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要脸”路果一口啐在了地上。
苏鸣鸾唤了一声“舅舅。”
路果道“我又没说错索宁家算什么敢这样说话”
苏鸣鸾轻轻看了祝缨一眼, 祝缨一向是个和善的人,对人尤其的礼貌,对山里人向来不轻视。自她阿爸在世的时候起, 直到现在, 如果要见山中各族,祝缨至少是会在门前等一下。这次对艺甘洞主却都是让项乐去接触。
这不太对劲。
祝缨依旧和善, 她对路果道“先莫生气, 气坏了自己无人替。或许这只是个试探,等艺甘洞主回话, 再做打算吧。”
路果气哼哼地,道“大人未免太没有脾气了不痛快”
郎锟铻撇了撇嘴,心道要是有脾气, 咱们就该倒霉啦, 你这个傻子
祝缨仍然是不生气, 说“他这个要价太高了, 咱们现在正经把他这个要价当回事儿似的来商议,才是要闹笑话呢。莫急。别生气啦, 真要是心情不好就去集市上看看,瞧瞧热闹,心情就会好啦。”
路果哀声叹气的。
祝缨一笑带过,让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 然后对苏鸣鸾和郎锟铻说“索宁家与阿苏县近些, 说有人跑过去我信。怎么连塔郎县他都要点名怎么回事”
郎锟铻道“疯狗乱咬。”
祝缨又劝了两句,道“原本是要再安排清一清林子里路上的野狼的, 大家伙儿心情都不好,那就等沉下心来说吧。”
她解散了这次会议。
五个县令三三两两地出去,路果就找苏鸣鸾说话, 喜金则找郎锟铻,各人找各人的外甥,山雀岳父一看,也扎到了郎锟铻那里。
祝缨这里则叫来了苏飞虎,问他要带多少家口下山,好决定需不需要再多给他安排点屋子放人。苏飞虎仍是希望将索宁家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说下山的人。
祝缨道“有你出力的时候,莫急。我且问你,索宁家有多少洞兵最擅长什么他的寨子周围地势如何”
苏飞虎道“义父难道是要”
祝缨道“问问而已,我可什么都没要。”
苏飞虎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种憨厚的狡猾“我知道得虽然不多,但绝不会比别人少。”
“来,到书房慢慢说。”
两人到了书房,在一幅舆图前站定,这是周围的地形图,仍是比较粗糙,好歹是张地图,也比别人手上的更精确一点。义父子对着地图指指点点,门被叩响,项乐的声音传来“大人,我回来了。”
祝缨道“进来吧。”
项乐进来,对祝缨道“已将洞主送出城了。”
祝缨道“派人看着了吗看一下他的寨子,有无信使出入。远远的看着,别靠近,有没有都告诉我一声。”
项乐道“是。”
他们说的是官话,苏飞虎听得云里雾里的,项乐退出去后,祝缨又改用了奇霞话与他说起索宁家的事。
索宁家与阿苏家都是瑛族里极大的家族,地方也大,也很悍勇能打。两家日常不睦,互相也往对方地盘上出击。都是平时为民、战时为兵,他们另有一样山下没有好处有一定数目的猎人。
大寨轻易就能拉出二、三百人打一场小仗,认真起来能搞出上千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将所辖之小寨也搜一搜,差不多能打的人能搜出五千人来。
祝缨心道五千我这儿一户出一个人,还凑不够五百呀
那一边,两对舅甥都挺热闹。
苏鸣鸾坐着,看路果在屋子里来回的转圈,一边转圈一边骂索宁洞主“不要脸”“嘴也太大了”等等。说了半天,不见苏鸣鸾有动静,路果道“小妹,你怎么不说话咱们都要在大人面前讲,不能叫索宁家的奸计得逞”
苏鸣鸾道“他还要我的奴隶,我都没有这样的生气。舅舅,你这样生气又是为什么呢舅舅要是不说清楚,那可不行。”路果和喜金两家都是不怎么能打的,路果却跳得最高,这绝不是她舅舅能干出来的事儿。
路果道“你不要装傻他本来就霸道,再给他刀剑兵器,咱们更要受欺负啦”
苏鸣鸾狐疑地看着他,路果将脖子一梗“难道你想要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那可不成你怎么能这么傻我要对你哥哥讲去。”
苏鸣鸾的眼睛冷了下来,道“哦。不是因为义父接纳了他,他就能到集市来,你就不能从中赚取好处了”
集市商人做山里和山外的转手贸易赚钱,路果家也赚着山里不同地方之间的转手贸易赚钱。如果让索宁家与他家完全一样,他要损失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路果道“你不赚一句话,他要来,可得照着大家的约定来,不能叫他多拿多占。要给他兵器,那各家就都得有不然不是要受他欺负么咱们听大人的,可不是为了受欺负的。我要对大人讲明白,你要不要一同来一同来,咱们就一同去,再问问喜金他们,你们要不说,我就自己说去。”
苏鸣鸾心道义父才在自家寨子里说了“不能留下做羁縻县就是要白挨别家打的评价”,舅舅这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