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掘土,土刚被挖过还算松软,不多会儿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事,她更加小心,又拨了一阵,看到了一张带灰的脸。
江舟降土重新盖上,悄悄地退了出来,牵出骡子,飞奔回梧州城。
城门一开江舟就进城了,守门的卒子将长枪一横“来者”
“是我”
“小江娘子哎哟,这是怎么了”
江舟道“在外不小心跌着了。”
“你这办差,也太不像个女人啦。”
江舟没空与他再拌嘴,先回了自己的住处。果然,小江还在家里没去衙门。
小江见了她大吃一惊“小丫你怎么了他们呢”
“娘子”江舟反身将门插上,如此这般一说,末了,问,“娘子,要是不对大人讲死人的事儿,行不行”
小江愈发吃惊“什么”
江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土,说“我就想,王娘子也太惨了。王家也太难了。他们本来就该死,死在朝廷手里还是死在王家村也没什么分别嘛本来就是且大人本来也没断他无辜。”
小江想了一下,道“胡闹且不说你有没有理,想瞒过大人恐怕是不能够的。你这样子”
“我就觉得他们可怜。”
小江严肃道“我把你惯坏了,自己的主意就这样的大他看一眼就觉出王家村有故事,你往他面前一站,不是自投罗网吗别去骗你骗不了的人万一事发,你叫大人怎么处置你你等一下,我先去应卯,回来咱们一同去府里。”
“哦。”江舟低下头,心里有些难过。
小江先去应了卯,再回来带上江舟,让她就先这一身,两人从侧门进刺史府,核对了身份,直入签押房回事。
路上,江舟低声问“就不能讨个情吗”
小江叹了口气“你将你所查到的都告诉他,看他怎么判吧。要讨情就不能隐瞒。”
江舟带着一身泥土进了签押房,祝缨道“这是遇着什么事了”
江舟道“我跟着王家村的人到村里,村子烧了好些,他们都等着李家赔的米下锅呢。他们说,要是李家不赔,他们就自己去李家拿了。后来就看到他们,从路边沟里,挖、挖出了一具男尸”
她跟在小江身边多年,验尸的门道也懂不少,向祝缨汇报“埋得不深,我看了看,头上有钝伤,左腿骨折了”推测是跑路的时候跌断了腿,然后被追上,然后被打死了。她又留了一下心眼儿,并不提自己的推测。大人爱猜成什么样就猜成什么样吧,猜着跌断了腿一头磕死在地上也行。
讲完之后,听祝缨说“你辛苦了,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吧,一会儿还要再跑一趟。”
江舟道“大、大人我还拿人啊我”
小江心头一紧,她虽然很难能够看出祝缨的想法,但是祝缨这个不紧不慢的样子,极有可能已经猜出一些事情了。并不难推测,不是么小丫这个傻丫头,这口气、这用词,谁还听不出来其中的偏心么
她说“大人,王家村这是”话一出口她又有点后悔,以为祝缨未必会给她解答。
这回她却猜错了,祝缨仿佛生气了一样,说“荒唐现行的纵火犯,虽是从犯,彼时情势混乱,当时杀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他们瞒的什么如今私自处置尸身才是错了。你,快些换了衣服,带人去起出尸身。”
小江对祝缨一礼,又催促江舟“快回去准备呀”推着江舟出刺史府回家。
回到家里,将门一插,顾不上数落她冒险,小江说“你快换了衣服带人去,将大人刚才说的话对他们讲了要告诉他们说,这人是逃了的,他们回村之后才发现人死在了沟里”
江舟眼前一亮
她顾不上休息,匆匆带着人赶到了王家村,非常之巧,王家村正在出殡,江舟便不含糊,带人将尸身启出。问道“你们”
王家村的村民道“这是怎么回事哎哟,这不是李家的人吗是祖宗显灵了吧”
他们装不知道
江舟呆立当场,半夜扒坟都没能让她这么惊呆。
她怒道“放屁你们哄鬼呢我人都来了你们还装没点把握能派我来”
王家村的村民赶紧又改口“不是祖宗显灵,怎么叫他跌断了腿在这里一定是他们恶有恶报。”
行吧,勉强能圆了回来。
江舟又将王家村的里正带回了刺史府,并且深悔自己多事。
当场打死了就不算是谋杀之类的罪,只问了隐匿尸体。王家村的村民又辩称,当时没有发现他死了,以为是逃了。后来发现了,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要收葬的。
祝缨听他们说得驴唇不对马嘴,最后竟说到“不认识”,再让他们说下去就是真的“藐视公堂”了。
祝缨果断地将为首两人给判了,将尸体还归李家村,又行文各处,告知凶手已死,追加卷宗至京。杀妻纵火案至此才终于算完。
判完之后,祝缨捏了捏鼻梁,将江舟的表现记了一记。胡师姐看她动作还以为她累了,顺手给她续了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