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又带人出去打狼,中途又学到了一些山林之中的技巧。这一天依旧的收获是两大两小,一窝端了。刺激的是回程的途中遇到了野猪,一头大猪带着七、八个小猪。
这边的猎人围了上去,有经验地追逐、将大猪和小猪分开。小猪很快被拿下,七、八个人对着大猪围上去,远远放箭,将野猪打得直哼哼,却不见野猪流血。
野猪一个冲刺,拱开了一个猎人,扬长而去
胡师姐低声道:“我们以前走路的时候,人要是多,还不太怕遇着狼,但是怕这家伙。它一身都是厚皮。”
祝缨看了看被拿下的小猪,道:“有这些也够了。”
回到石头城后,她得空就换上一身布衣往民坊和集市里转悠,有不少人都认出了她。也有认不出的,她就说自己是商人,跟过来做买卖的。遇着两天下雨,祝缨早上同五家再议公约的内容,下午就还是出去晃荡。
如是十日,祝缨便收手不再纠集人出城打狼了。她也有点托大了,算上她,六家一起围猎,她到手的狼皮根本没有二十张她只得将二十人召集起来,将七张狼皮给他们,数目不足的,不取狼皮就将狼肉多分一些。
小小的民坊也欢腾了起来。
黄里正趁机建议:“将狼皮卖给商人们,得到的钱大家平分。”其他的人也都同意,此事便交给他来交涉。
那一边,商人们的交易也陆续结束,商人们都收拾包袱,等着祝缨带他们回去。有人收了这些狼皮,给黄里正算了钱。都想,这回应该能回去了吧
祝缨却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
她召来了民坊的所有里正,到她的大宅议事厅里开会她要宣布一下这个别业的“法”。这个不像公约,不用跟别人商量,自己定就行了。如果百姓反对且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再改。
第一是关于户籍、田亩的统计,各家要如实申报。然后按照这个统计来征税、征役。
这一条只要是“有主”的地方,都这么干里。
黄里正问道:“那不知大人要怎么征收呢”
祝缨道:“按人、按户、按财产。”
她可以不抽各族商人交易的税,那是为了吸引人流,且都是各族互相的交易。但是居民的农税就得收了,不然她怎么维系这座城维系不下去,大家一拍两散
她的规定是这样的,如果各人自己开荒,她农具、种子、耕牛,那得五五分账,如果一切自理,那她抽什一税。然后居民还得承担一定的役,比如巡逻、上城楼站岗之类的类兵役,以及譬如修路、补城墙、修水渠等等之类的徭役。开出来的田,他们自负盈亏,税要交,其他的她不管。
如果是为她开荒,算她的佃户,什么都是她的,这些人的生活有她保底。但同样的,要多付出一些为她服务的徭役。比如给大宅当个门房之类。周围都是荒山,她划定了地方,佃户去开。
此外,无论是田地还是石头城内的住宅,尤其是住宅,本来是她经营的城、给的地基、的材料,所以田地和住宅不得随便交易,交易要得到她的同意。否则不得出售。
如果是猎人之类不会种地的职业,想学,也可以,照着前面两类。但是如果不种田,不交粮,就得从别的地方补回来,比如服役你得久一点,有打狼之类的活,得跟着干。有巡逻山林的差使,也得干。
如果有人经商,与外人的交易,比如现在进行的每月一次的这种集市,还是不收税。但是如果是卖给本城居民的,得收税。祝缨决定再设一个集市,以作区别,那还是什一。开店,比如旅店、茶楼之类,也是要纳税的。
在别业里,因为周围都是不同的异族、如今城里的百姓也有许多是各族人士杂居,与山下的律法并不通用。具体的细节,她会逐一说明。
里正们也不懂这些,黄里正这样的还能稍稍听懂一点,各族散户都听迷糊了。但是有一条他们是明白的:比各寨的头人善良太多了
头人要你干活,顶着星星也得爬起来,大人居然每年只用大家一个月。
黄里正等人则认为,祝缨是地主和官吏里最宽容的一个人。
黄里正道:“城是大人的,大人要怎样就怎样。”
祝缨准备了许多的条目,自认想得已是比较周到了,不想最后换来了这么一句话,她有点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回去告诉街坊们,以后照这个办。对了,今年我不收,明年也不收。才开荒嘛但是役,得服。”
里正们欢呼了一声:“是”
里正们走后,祝缨又对项乐道:“这里你要多用心”
“是。”
“要招募一些人才,起码要些能写会算的。会看秤的。不然怎么收税啊我总不能调了祁先生过来给我收税吧”
“是。”
祝缨又说:“将县令们请来吧,我还有话要对他们讲。”
“是。”
不多时,几个县令都到了。祝缨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说:“在别业这些日子了,我也该回去准备过年了,动身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