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祝缨说:“大人说得对,他就是这样不痛快”说完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刀兄咳嗽了一声:“她嘴快。”
祝缨道:“说话痛快很好呀,她说的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刀兄道:“我要与阿苏家一样。狼回来说了,大人的学生对他说了许多,大人不会没有缘故让他知道这么多。”
祝缨道:“活人祭祀不行。”她做了个手势,接着给刀兄解释了一下,祭祀,这个她会尊重的,也可以向朝廷将此事说明。活人祭祀,不行。山下人比较重视人命的,奴婢都不能随便杀,活人祭祀是非法的,官府遇到得管,不可能支持。
祝缨知道,如果只是说“蛮俗”祭的是他们自己的族人,朝廷不一定会管。
但是她不喜欢。
祝缨又拿出了替代的方案,仪式可以做足,祭品不能用活人。她甚至给刀兄安排了个剧本篝火狐鸣。只要冒充神的名义,说是不喜欢,将人头祭给废了改为其他,那都是可以的。
刀兄道:“祭祀可不止我与阿苏家两家。”
祝缨道:“他们会改的。我愿意收无主的尸骨安葬,对谁都是这样。”
刀兄道:“我与你们的官有许多的仇恨,我想报仇又找不到那个人了。为了我的族人,我又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我的祖先以前相信官,他却被烧死了。与许多人一起被烧死了。”
“当年是那人做错了。”祝缨毫不犹豫地代人认错,“我绝不背叛朋友。”
刀兄点点头:“我愿走这一步,也愿相信大人,但是不知道官府能够给我什么呢”
祝缨道:“延续。敕封是眼前能够看得到的,我不必对你许诺这个。你如果信我,我帮你延续下去。”
刀兄继而请教,他的族人里能吃苦的一大把,但是要种田等等又很生疏。再来,还有奴隶的问题,他不愿意就将奴隶给放手了,他自己不愿意,族中有奴隶的人也不愿意。这事儿可比还人头、取消活人祭祀难多了。
祝缨道:“你知道秩序吗”
“”
祝缨想到了自己当年与王云鹤的几次长谈,她叹了口气:“咱们今天说的这些都是最浅的,像是地上的花草,根在土里深埋。奴隶也好、犯人也罢,敕封也好,都秩序。有秩序,才好延续,否则就是比谁更奸诈。那样不好。”
她点点自己的脑袋。
刀兄听得很认真。
祝缨给他理顺了秩序道理,刀兄道:“如今我学会了这些,还需要官府吗”
祝缨道:“你就是官府了,要一起来吗”她没有向对苏鸣鸾说的那样以天下为诱惑。也没有对刀兄讲太多的经史奥义,没用的。于刀兄,能够“不擅杀奴隶”、“取消活人祭祀”眼下就已经很难得了。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刀兄道:“好,我愿意”
他离座起身,对祝缨深深地一拜:“我愿意将寨子托付给大人,也请大人公平的对待我们。”
祝缨将他扶起,道:“你只是羁縻,我不插手你寨子里的事,只要你遵守约定。我也可主持你与阿苏家的约定。如果以后官府背叛了你,你也可以不理会官府。你得到敕封之后就可以自己上书朝廷讲道理,如果朝廷不听,你也可以不理会朝廷。”
刀兄点了点头,道:“好。我要做什么”
祝缨微笑道:“一个奏本,这个我可以为你写,你可以让你寨中识字的人来写。舆图,我还要知道一些利基族、塔郎家的事,好向朝廷为你请命。”
“地图”
祝缨感慨道:“山都不知道有多高的图,就算给了也”当年阿苏家是有人给她讲解的,那个还好。利基族的山不但更陡一点,还没人给她详细说明。回去得仔细问问仇文
塔郎寨里翻遍了也找不一个会写正式奏本的人,这事儿还得祝缨来办,不过刀兄托了狼兄跟祝缨说明情况。
刀兄也不是毫无准备,他说:“我听说还要起个名字。”他与阿苏家都算是“獠人”里把门儿的,也算是最能打的,他一直标着阿苏家。
以前,塔郎家比阿苏家要强势,塔郎家两代头人脑子比较好使,阿苏洞主才不得不将位子传给聪明的女儿以期抗衡。刀兄见阿苏家的发展,也就生出暂时与山下和解的想法来。再难,也得干。不然就得让另外两处联手消灭自己了,那时候就晚了。
既是他的规划,他也做了些功课。观察了祝缨好长的日子,见她为人可信手段不狠辣,对人也宽容,这才有了接触。
祝缨道:“你想自己起呢还是朝廷给你起你有什么要求”
刀兄摇摇头:“我信不过别人,还是大人帮我想一个吧。”
祝缨与他商定了族名,取了一个“猛”字。刀兄在奏本上的名字也要取个姓氏,他们家叫塔郎家,于是就姓了“郎”。刀兄的名字也是祝缨给取的,叫做锟铻,字是难写了一点,反正也不用刀兄自己写。他知道是个有名的兵器的名儿就行。
郎锟铻听了她的解释,道:“大人给我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