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到了阿翁家,见过了更好,就回不去了。知府的威风是什么样的呢比寨子里好,比阿妈做县令好。
祝缨笑笑:“来,看下一个字。你们几个”她将一个个小木球屈指弹了出去,祝石的脑门儿、小侍女的后脑勺都挨上了。准头不错,祝缨有点满意。
自此之后,课堂上就十分的鸡飞狗跳。祝缨每天就上午小半天时间给他们讲课,剩下就让人看着他们自习,有时候是项乐有时候是项安,有时候是胡师姐,都是练过的。下午的时候,花姐会先来教他们数个数,教小半个时辰。其余时间就是让他们写字、练字、背书、做题。
基础学习和训练向来是枯燥乏味的,对小孩子尤其的难。
第三天,祝石的屁股就坐不住了,椅子上像长了牙一样的,左挪右转,动静很大。两个小侍女比他好一些,坐不住了不那么折腾椅子,前排的却会不时地转过头到后面,后排的也会不时地戳戳前排的后背,两人还要小声交谈几句。
苏喆有时候听到了觉得十分丢脸,祝炼也无法控制住祝石。一人又挨了一弹子之后,苏喆当天晚上将两个小侍女狠训了一顿:“再这样,舌头割了去”
祝炼那边,他的好兄弟祝石说:“我不想上学。”
苏喆和祝炼自己都还没满十岁,能管得住自己已是上佳的孩子了。小侍女好点儿,受过点训练,上课不敢再说话了,只是学得不太好。祝石却有一个靠山祝大,他老人家对学问是敬仰的,对不学习的孩子是宽容的。
他自己就是个年过四旬才多认了几个字,如今过了五十岁还不太会写字的神棍。
祝大觉得强迫一个学不进去的小孩子半个时辰坐着不动是“坐牢都不带这样狠的”,为祝石向祝缨讨要玩耍的权利。祝缨道:“他不识点字,以后怎么过”
“我和你娘不识几个字,不也将你养大了”
祝缨道:“他得识字。”
祝大嘟嘟囔囔的:“识字也不用这么用功。他又不乐意,你何苦费这个心”
祝缨将两个孩子叫过来,问道:“石头,你是不想上学吗”
祝炼心头一惊:“他没有。”
祝大道:“你叫他自己说。”
祝石左右为难,他学东西向来就是慢的,也没怎么想过要上学。张仙姑道:“哎哟,你们别逼他。”
祝大马上对祝缨说:“就是你别拿他当你”
张仙姑道:“你也别吭声。”
祝缨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两个是一道的,读不读书,以后天差地远难道要一个做官一个做仆人”如果祝石不肯用功读书而在其他方面也没个长项的话,祝缨是不可能向对祝炼这样去优待他的。
两个小时候称兄道弟的孩子,用不着几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到时候谁要说“造化弄人”,祝缨一准抽他一个大嘴巴,这事儿跟造化没关系
“都闭嘴祝石,明天接着上课别人学课文,你接着学识字歌。”
祝缨板起脸来,祝大也没了声儿,只能对祝石投以同情的目光。张仙姑道:“识个字有用的,石头啊,别的不想学就算了,识个字啊。”
她晚间特意找到祝缨聊了一阵儿,还是那个意思:“他们俩,以后有门手艺能糊口你就算对得起他们啦能养成什么样儿呢你也得看看材料不是你自己别太累了一个小妹还不够你忙的你你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呢。”
张仙姑越说越多:“他们两个是可怜,我瞧着也可怜,你也得瞧瞧人。锤子机灵,能学得成,你不太累就教他。石头,这就是个亲生的儿子,教不出来也只好给他多留二亩田,叫他饿不死。”
祝缨道:“我没田给他,学不出来我也不能养他在家当公子,好吃好喝衣服房子书本笔墨零嘴儿零用钱,给别个贫苦人家想读书而不得的孩子不好么”
张仙姑道:“莫生气、莫生气,谁要你当他是自家孩子养啦能教出来就教,教不出来就罢。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要这样,就不能叫他俩一样的待了。那等长大了变得不一样了,哪受得了”
祝缨道:“我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张仙姑道:“你都有主意了,就别再犯这个愁。别人怎么样我不管的,我只管你好不好。老三,你不欠谁的,不用为别人安排那么好,从生管到死,你管管你自己。”
祝缨道:“我没生气。不服管的我也不会管。”
“那早点儿睡。”
“哎。”
除了一个完全学不动的学生,其他的都还凑合。
祝炼问题不多,就是学,就是背,与他相反,苏喆有无穷的问题。这小姑娘看似满身反骨,脑子里总有些想法又与礼法很是契合,祝缨少不得慢慢给她掰开来讲一些道理。
花姐比祝缨有耐心得多,但也说,这几个学生的进度很不一致,苏喆早就识数了,她在寨子里就学了最简单的算术,祝炼没接触过,但是学得很快。至于祝石,花姐甚至问过祝炼:“石头是不是小时候发过高烧”
然而祝石又有一种好处能吃苦。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