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事儿闹的,花儿姐啊,咱们回去休息吧,她们有正事儿要说呢。”
祝缨道:“都这样了,还说什么罢罢,我也歇着去了,阿同,有事明天再讲。歇了歇了。这几天都在衙里休息,有事我再安排你们。”
待所有人都散去,祝缨也背着手,跟张仙姑她们往后衙去。
锤子站在张仙姑的院门口等着她,见她回来了,跟着她进了房,把灯烛给点了,见她坐到了西间书桌后面,踮着脚尖过来要磨墨。祝缨道:“你那个头儿,甭忙啦。我问你,字认得怎么样啦”
锤子道:“识字歌上的字都认得了。”
“意思都懂吗”
“还有一些不懂的,不过我都背下来了。大人,您什么时候教我读这些书”
祝缨道:“你呀还早呢那些个东西读太早了不好。”什么君臣父子的,从小读傻了怎么办先放着吧。
锤子低着脑袋出去了,又拖了石头去给祝缨打水。杜大姐道:“你们放下吧,我正烧着水着。”这个家人虽然从了一些,杜大姐现在多的事儿也就是打扫的屋子大了一点。平日里,于贵等人因为补了衙役的差使,是在府衙那边吃饭的。府衙管饭。
祝缨这一晚睡得比较早,顾同那儿就没心思睡了,辗转反侧,将一张做工颇佳的结实竹床摇得吱嘎乱响。
这一夜,睡不好的人多得是。
司功姓王,才回来便被南平县的郭县令给请了去。到了郭县令那里一看,郭县令正在那儿急得打转呢,郭县令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他是所有人里最愁的一个,县令,跟知府在一条街上,就在上官的眼皮子底下,日子要多难熬有多难熬。前几年,府衙里住的是副职还好些,现在是正经的顶头上司。郭县令比所有人都担心。
王司功道:“不得了比咱们之前打听到的都厉害”
郭县令道:“怎么说”
王司功道:“从思城县到福禄县,一路都有百姓迎过来、送过去,人还很多男女老幼都有,贫富都有。还有追到这里来的,你不知道么”
“这两县都是他旧部,又蒙他的恩惠得以高升,当然要好好迎送啦。”
王司功摇摇头:“据我看,竟不是他们底下人安排的,竟是百姓自发的。咱们这位知府大人呀,别看他年轻,还真有些本事哩。”
“这还用说咱们之前不是已打听过的吗再者,当年鲁刺史何等样人不还是拿他没办法只是没想到,他竟成了咱们的上司”
“是啊”以前祝缨再能干,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就算祝缨扳倒了思城县,能将他们府城的官员怎么样越能干祝缨升得越快,直接能干得调走
郭县令道:“你别总是啊是啊的,倒是出个主意呀。”
王司功道:“你别转圈儿了,转得我头晕。还照原来商量的办交割已然办好了,司户、司仓都换了人,还能怎么样你那儿还有冤狱”
“那没有,都放了”郭县令说,“本来也没几桩大案子呀。他是大理寺出来的,听说是他,我还不连夜把案子结了”
王司功道:“我在福禄县城看了一圈,看到识字碑了,对了,他们又说了些宿麦的事儿。你看,他到福禄县这些年,功劳就从那几件事情上,獠人、宿麦、识字碑、断案。案子你都结了,獠人,咱们不好下手,就宿麦和识字碑两样宿麦已经开始种了,我瞧着还行,你就听他的令,让种多少你就下令种多少就得啦。再把识字碑给弄好,他好什么,咱就弄什么呗。我也得将本县女吏再整顿整顿了。”
郭县令又开始抱怨起已经升做仪阳知府的前上司:“他就只顾支使我们糊他那一摊子事儿,竟没给我们多少时间准备咱们自己的事儿如今还得现干”
留给他们应付祝缨的时间就只有这么许多,丘知府彼时不知道自己要走,着重就在钱粮上。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别的事都没大顾得上。
两人又议了一回,郭县令总是问王司功。王司功道:“你总问我,我问你,你看出些什么来没有”
郭县令道:“他到了这里,还去了育婴堂呀”
“啧啧,那不是我管了,是走了的那位的事儿。”
郭县令问道:“咱们这位新知府大人,有什么喜好没有”
“还真没有。”
“别骗我”
“真没有连家具都是竹器,餐具都是瓷的也不用金银。哦,对了,衣饰上头看着倒是讲究,可是老封君和老封翁又都很随意。这个你是使不上力的,人家都是用的京城的货。看他还有什么别的花销没有”
郭县令道:“没用,他家要换家具,我派人去那家具铺子里,给了钱。你猜怎么着那家人从上到下都是鬼精鬼精的,说数目不对定价低了。居然有人知道行情他们找上了铺子付钱,掌柜的好险没把我给供出来”
“哎他家里仆人少。也没几个女仆。”
“看出来了,正搜罗着呢,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儿的。唉,老王,你这些日子瞧出来咱们这位大人有什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