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便说:“赵小郎君来啦”
赵苏站在门外,一袭青衫书生袍,狗见了他就不叫了,警惕地看着他的身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侯五看着赵苏身后的挑夫,问道:“这是”
赵苏道:“听说义父回来了,我想义父久不回来,家里东西恐怕不凑手,就带了一些来。”
侯五心道:都回来好几天啦,等你送东西来不得饿死几个
他头一低:“请。”
赵苏让挑夫将担子放到院子里就出去了,除了吃的还有柴碳之类,只有他的小厮捧着盒子包袱留了下来,赵家一个年长的仆人与挑夫出去算钱。
祝缨等人走了出来,看赵苏比之前见着的时候年长了一些,已蓄起了须,衣着举止上已然是个久居京城的士子了。祝缨道:“不错,有点样子了。”
赵苏道:“义父,儿来晚了。”
张仙姑笑道:“不算晚不算晚,正正好的,今天又有好事儿呢。”
赵苏便问何事,张仙姑道:“她做知府啦”
赵苏急促地问:“义父要离开福禄县”
“去南府。”
赵苏一颗心放回了肚里,道:“那可真是太好啦,恭贺义父高升。”
“还有好事,走,里面说。”
他们到了前院的正堂,祝缨上面一坐。
赵苏郑重地拜见义父兼道贺,顾同听到他说完贺词,也跟着在后面再拜而贺,小吴敏捷,顺势也拜了下去。祝缨道:“都起来坐吧。你们两个,已有官身了,还这么拜就不合适啦。”
顾同笑道:“我拜老师,与别人不一样。”
小吴道:“小人本来就是大人栽培的,与别人也不一样。”
赵苏笑道:“我是别人”
顾同道:“你自己瞎想的。”
赵苏、顾同下面对坐着,小吴挨着顾同也坐下了。项安、项乐往祝缨身后一站,杜大姐来上茶水。
祝缨道:“小妹的敕封也下来了。”
赵苏心情十分复杂,一时没有掩盖得住,道:“舅舅”
祝缨点点头:“升天了,我去送的,身后事还算安宁。你呢看着还好”
赵苏将身子拔了拔:“总算赶上趟了。”说着,让小厮把那个小包袱拿过来,接过之后郑重地递给祝缨:“义父,这是儿在国子监读书时记的札子,国子监的书籍义父能弄得周全,师傅们上课讲的些东西常是有感而发,未必记录成册。还请义父带回家乡。”
祝缨很高兴地说:“你有心了呀”
赵苏笑笑:“京城繁华之地,确实令人心胸开阔。”
“是吧跟他们对着骂了吗打他们了吗”
赵苏笑出了声:“到了这儿,我不说,别人也不知道我是獠女之子,我们这些人统一有一个称呼蛮子。”
“切”顾同说。
赵苏道:“别说咱们了,比咱们还北的那几个府州,也是蛮子呢。同学们互相攻讦的时候说什么的也有,南人、北人、东边的、西边的,各有蔑称,互相对着调侃。也就那样了。”
顾同道:“就是,他们说是蛮子,你也讲他们”他忍住了,想起来老师也是北方人。
祝缨问道:“有人抱团儿排斥你么”
赵苏道:“还好。人一多,什么样的事儿都有。还应付得来。”他多少有点钱,既不是最穷的、也不是最富的,故意针对他的也少,一些恩怨就不怎么显眼了。
京城常见四夷,长什么样的都有,又有番学。他很高兴自己没有进番学,进的是正经的国子监,还是自己考的。
或许岳桓等人因为祝缨的书信对他稍有照顾,夸他:“天资尚可,就是来得晚了有些耽搁。”他自己从最后几名入学,将成绩追成了个中等,虽然再往上努力总觉得撞墙,比不得全国最顶尖的那一拨人,凭本事考的中等大小也算个青年俊才了。
顾同有点羡慕地说:“真好啊”
赵苏道:“你也不赖呀。”
“那是”
祝缨道:“明天休沐,你且住一住吧,今晚咱们出去见些客人。”
“是。”
才回京的时候,并不曾料到自己会做南府的知府,当时的一些安排就需要做一点调整。
当天晚上,祝缨约了与大理寺的旧同僚们同聚,于“旧友相聚”之外,又添一分升官的喜宴,席面上也多加了几道菜。
同僚们也有一些调走了的,也有外放的,人不如上一次的齐。吏员大部分都在,小吴在亲爹面前也不敢摆谱,被祝缨安排去给叔伯姐姐们敬酒。
左丞看着赵苏、顾同代祝缨挡酒,又看着项安项乐站在祝缨身后,道:“春风得意啊”
祝缨道:“那我请你与我同行呢”
左丞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是不敢的。一把老骨头比不得年轻人。”
祝缨道:“各有各的难处,我那儿头上还顶着事儿呢。”
“你必是行的。”
祝缨道:“先干着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