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啦。”然后又告诉祝缨,福禄县种麦子这事儿的细节她得跟冼敬去商量。商量完了给政事堂拿出一个方案来,政事堂审核过了之后再交给皇帝批准。皇帝批完了,下旨,通过,祝缨就能去领麦种然后回去了。
祝缨和冼敬都无异议,冼敬道“二位相公要是没有其他的吩咐,下官就带他去户部详定了。”
王云鹤道“去吧。”
祝缨又跟着冼敬出了政事堂,出了门儿,冼敬也放松了一点,笑道“昔年一别,不想小友已成栋梁。”
祝缨忙说“不敢,还差得远,见贤思齐、见贤思齐。”
冼敬道“何必过谦呢仗着聪明不肯沉下心的人太多了,害都不是真聪明的人。”
祝缨道“自己选的路。”
“那是。”
不一会儿就到了户部。户部现在没尚书,就侍郎主持,另一个侍郎还是个挂衔儿的,祝缨也曾见过,是高阳郡王的世子、郑熹的亲表弟。这位表弟的脸居然没有长垮,还是一副“貌若好女”的样子,身体也还没有多么健康,仍然没有变得膀大腰圆。
高阳郡王的爵位到他身上就得再降一级了,他也不能再称王,先给他兼个官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户部的事儿就只有冼敬在做了,冼敬的资历又不足以做个户部尚书,他顶着侍郎的头衔实际干着尚书的活儿,也还算方便。户部管钱粮人口的,祝缨要麦种得从他手里抠,最后交的赋税也都会流到他的手上。
世子看到了祝缨,一时没想起她是谁,听冼敬说了就想起来了“哦,是你。”
冼敬道“就是他。”
世子在户部跟冷云在大理寺也差不多,万事不管的,他说“你们忙吧。”
冼敬又将部里的事分派了一下,指着一个郎中、一个员外郎说“你们将手上的事务处置完了过来一下。”最后才带着祝缨到了他的屋子里,与祝缨讨论起种麦的事儿。
进了这间屋子,冼敬先是好声好气让祝缨坐下,然后说了几句辛苦的话,又夸祝缨真是能干“天下县令都像你这样,能把产量翻一番,我还有什么好愁的”
祝缨道“大人要是真着急,就赶紧把我的麦种批下来。”
冼敬笑眯眯地“要多少呢”
“起码得一千石,不能再少了,”祝缨说着,将昨晚写好的那一叠纸又拿了出来,“大人请看,福禄县现有田若干亩,其中上等田若干、中等若干、下等若干,为不浪费,先从上等种起”
冼敬一边翻看一边问“下等的不管了”
“上等产粮多,起先二年种出来我得收一些当种子用的。要不,您再多给个两千石”
冼敬一抹脸,表情就变了,道“又要麦种,种了又不缴税,这说不过去吧”
祝缨道“想吃蛋也得先把母鸡喂大吧”
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毫无在王云鹤书房里讲什么礼、刑、经、史时的斯文样儿,都变得嘴脸刻薄起来。
祝缨道“你现在管我要,我也是没有的。你搁账上也是欠着,福禄县在我到之前,都欠了二十年的租子了,你能怎样”
冼敬道“欠租还有理了能怎样当然是把你报上去啦你就等着干不好把你调回来吧。”
祝缨道“我回来更没人能交得起了。”
等到郎中和员外郎二人到门外的时候,冼、祝二人已吵得站起来了。冼敬见他们到了,咳嗽一声“来啦等一会儿。”
他对祝缨说“那你得补给我一点儿什么。”
祝缨双手一摊“没有。”
“嘿”
两人又吵了一回,冼敬嘀咕道“好吧,就一千石,你也不能十年后再交。五年,不三年三年后税得再给我加”
“五年不能再少了”祝缨赶紧打断。她算了一下,五年还行,十年她也顶不住朝廷的压力,十年都种不出个名堂来,还有啥用啊
她又说“五年,租赋给你多两成不能再多了一千石麦子,你就想换以后年年多两成的粮,高利贷都没你这么狠的。”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各让一步,冼敬给祝缨两千石的麦子,祝缨五年后得给他多三成的粮食税。
接着,二人就“五年后”的“五年”从什么时候算起又扯了一回皮,祝缨坚持“这是宿麦,今年种、明年才能收的,得算下一年的。”活给又抠出了一年的时间。
郎中和员外郎两个看得眼都直了,他们常遇到哭穷的地方官,不过能跟冼侍郎吵成这样的县令也是罕见。二人心道此人年纪轻轻就能不怯场,是个好苗子。
转念一想,这个是祝缨的话,胆子确实是应该很大的。
冼敬与她争吵完,将脸一转,把这二人吓了一跳,道“这件事你们两个与她去办。”
郎中心道您都跟他说完了,还有我们什么办事的余地
冼敬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道“拟个推广的章程出来。”
于是王云鹤交给冼敬、冼敬交给郎中,这份差事终于有实际办事的人了。郎中道“是。”
将祝缨请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