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洞主慢慢听着,犹豫地问“我家所有的事”
祝缨道“不必所有。你有那么多的敌人,又有那么多的需求,与朝廷走得近一点不是坏事。”
阿苏洞主笑道“这是实话。就这么定了”
祝缨道“好。”
阿苏洞主道“我可以照你说的做,你会帮我对付利基族吗我出兵,你有兵器、有钱粮,又有主意。咱们打败了他们,就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地,你也会有更多的功劳。”
祝缨笑道“拉一个打一个那是在玩弄心术。那我也可以先答应你,等你把他打得不行的时候再帮他一把,叫你拿奴隶人口来换米、盐、铁,让你们永远流血,我一直可以收获人口,对我岂不更有利我只想大家都能过得好一点,并不想玩弄这样的诡计。阴谋,我懂,但不想用在你们身上。”
阿苏洞主死死地盯着祝缨,祝缨安稳地坐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阿苏洞主道“县令大人帮我这许多,我也不能不给你允诺我愿与你结为兄弟”
祝缨毫不犹豫地说“好”
赵苏吃了一惊,人往后仰了一下。
结为兄弟是件常见又不太寻常的事情。
所谓常见,是指只要意气相投了,当场斩鸡头烧黄纸就算是个把兄弟的。所谓不太寻常是指,结为兄弟之后就跟亲兄弟只差那么一点了,两家辈份也通了,得算个通家之好了。尤其是两人的身份,阿苏洞主是“蛮夷酋长”祝缨是“朝廷命官”,这就不太寻常。
但由于是私人的关系,就像祝缨收了赵苏做义子一样,倒也不能说是犯法。
阿苏洞主当即就安排了起来,就在他家前的那一个宽阔的广场上,阿苏洞主叫来了巫医兼任主持,又通知寨中的人明天观礼。
阿苏洞主全家的人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要结拜了,四兄弟看着比自己年纪小一大截的祝缨,以后就要叫“叔”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苏洞主却不管他们的意见,一个劲儿地下令安排。
第二天的时候,阿苏洞主另一个兄弟还没下葬,这一个兄弟就在结拜了。
祝缨穿戴整齐,与阿苏洞主到了广场上。只见广场上站满了人,人又蔓延到了广场下面的路上,黑压压的一片。
一个壮年男子牵了一头牛、一匹马上来,闪亮的刀锋划过牛颈,将它的血放到一个大盆里,牛发出痛苦的长鸣。接着是马,也是如法炮制。次后用一只银碗从盆里盛出血来,由巫医接了,递到二人的面前。
两人各取血涂了口唇,跪下对天盟誓,说的是奇霞语的誓词“我两人结为兄弟,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家人了,要互相帮助,绝不背叛。如果背叛,就放干他的血祭天地。”
山上山下都欢呼了起来。
阿苏洞主就让全家来跟祝缨改称呼,祝缨十分自然地叫洞主夫人“阿嫂”,阿苏洞主的儿子们狠狠咽了口唾沫,还是叫了“阿叔。”
苏媛倒是张口就来“阿叔。”
接着,阿苏洞主就开始摆流水席,庆祝自己多了个兄弟。祝缨留意看着,他这流水席摆得比赵翁做寿的流水席也不差多少,自家吃得好一些,外面的桌上也能管饱。
祝缨会奇霞语,与上下说话并无阻碍,不多时她就与不少人都混熟了。尤其那位巫医,她说“我姐姐也学医术,她在弄个药方。”巫医道“弄出来了吗”祝缨道“差不多了,等弄出来我给你捎来”巫医矜持地点了点头,又说自己也有很好的伤药。祝缨也向他讨一点,还说自己也有跌打药。
阿苏洞主低声对妻子道“巫医平常不太喜欢与人说话的。”
洞主夫人道“是很让人喜欢的一个人呢。”
祝缨吃完这一席,次日又找到了阿苏洞主,往他那位死了的兄弟的丧事上去,按照她与阿苏洞主的关系,现在死者也算她兄弟了。
阿苏洞主道“不是要去寨里看一看的吗”
祝缨道“看是要看的,家里的事也是不能不管的。”竟真的去了丧主家里。
奇霞族的风俗跟山下略有不同,不必停灵太长的时间,这一天就下葬了,人们将棺材抬到另一座山上,放进了一个山洞里。这山洞比较高,将近山顶了,里面高高低低摆来很多棺材。棺材抬进去之后也不在洞里再掘坑深埋,只是往里面一放。巫医又在外面兼起了祭司,带着几个人又唱又跳,唱跳完了葬礼就算结了。
祝缨跟在队伍里步行,她与阿苏洞主并肩,听阿苏洞主介绍一下山里的物产之类,也有茶,也有米,还有木材等。
祝缨道“我问过茶铺,春秋两季茶好,春季尤其的好。大哥给我的茶我也拿去给他们看了,他们说制得不好。”
阿苏洞主道“要好匠人才行,总弄不到。”抢人是一个好办法,问题是抢不到。好的制茶师傅不在他这周边,根本无从下手。
祝缨道“等秋茶下来,我设法寻一个吧。”
阿苏洞主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两人又一路说着如何经营山寨的事,直到走回家阿苏洞主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