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一点儿也不繁华的县城最好的位置。靠北,正中,前衙后宅。前衙有正堂、值房等等,后宅是县令一家住的地方。
十分不幸的是,由于汪县令也不携家着在这儿住,所以无论是前衙还是后宅它都荒废了好几年。因为听说新县令要来,才匆匆打扫了一下。前衙还好,祝缨看了一看,值房、门房、牢房之类一直有人用,还算整齐。
她并不知道,在汪县令跑去府城居住的时候,连县衙的后宅都有些小官小吏携家带口来“借住”,前两天才刚刚搬走。
他们搬走了,这后宅里的柴米油盐、柴炭水缸之类也都搬走了,给他们留了个空屋子。房子就只是房子,丁点儿家具也是没有的。
祝大道“这算怎么回事儿”
祝缨淡定地说“我见本地的竹具不错,正想试试竹制的家具。小吴,你陪大姐去外面选些家具,先选几张床来,今天先住下。”
县城很小,只有两间家具店,花姐听了祝缨的话,先去那家普通的铺子里买了几张竹床来。竹床很便宜,花费也不太贵。花姐又订了几个竹制的柜子、两张竹制的桌子。回来说“其余的慢慢添置吧。”
祝缨笑道“她好。”
花姐道“你不与他们父老见一见吗”
祝缨摇头道“不用。”
“咦”
祝缨对她挤挤眼睛“我可是个京里发过来的雏子,不会做官儿呢。只会照着书上写的来且看他们怎么行事。”
花姐和张仙姑就叫上祁小娘子和杜大姐等人开始卸车、收拾屋子。他们分派了一下,祝缨是住正房的,祝大夫妇住了西院,花姐住了东院。祁泰父女俩住一个客院,小吴、曹昌、侯五都住偏院儿里了。
直到此时,一行人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并没有一个厨娘。让张仙姑和花姐做饭给侯五等人吃是不合适的。杜大姐愿意做饭,手艺又令人叹息。这一路上他们住驿站、吃驿站,何曾用过自己的厨娘本地的口味又吃不惯。到要吃饭的时候,这些人才觉出不对劲来。
小吴在一边伺候着吃饭,看祝缨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就吃了下去,他倒抽一口冷气祝大人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呀
祁小娘子也看不下去了,自告奋勇“以后我来烧饭吧。”
花姐道“我与你一同。”
祁小娘子哪能让她做饭说“不用的,有杜大姐帮我烧火就行。我也不能白住着不是家父的饮食也是我来照顾的”
祁泰道“诶不是讲定”
祁小娘子在桌子下踩了祁泰一脚,截了厨娘的事务以换取自己的三餐。
吃完了饭,祝缨要与曹昌等人卸车,他们都吓了一跳,抢着上前,不让祝缨来卸车。卸完了车,留车夫再多住两天,等她收拾好了衙里给他们发路引。车夫帮着把箱子都卸了下来。
祝缨道“劳驾,帮忙打开一下。”
车夫们初时以为带的是金银细软,后来又以为是贩卖北货,现在也充满了好奇,帮着打开了箱子。里面都是一些木制的模型。
曹昌托着其中一样说道“这是犁”
祝缨怏怏地道“是啊。”
她最后同意把曹昌带来,除了因为他忠厚老实还因为他是个正经的种田出身,是个良民。都说南方刀耕火种,她把个庄稼汉过来,多少能教导些种植不是
她让商人们帮忙捎带的几口箱子里都不是什么家具细软,也不是什么古董珍玩,是些农具的模型。按她的想法,既然南方偏僻,又是蛮荒之地,她多带些北方的生产用具来教授当地人使用,岂不可以方便耕种
然而从州城到县城这一路,她看到了不少的农田,什么“刀耕火种”见鬼吧都是大片的水田
水田不如北方土地一眼望不到边的广袤,耕种所需之农具也与旱地有所不同。她跟着王云鹤在京兆的时候连水利加种植也算学了些东西,可南方种稻,她学的是种粟和种麦,还有种豆子
而且南方炎热,庄稼无论是播种还是收获的时令都跟北方也都不一样
她带来的这几车东西,有多少能有用处待考。
祝缨深吸了一口气,说“都累了一路了,先歇两天再说吧。”
她的新居面积比京城大了许多,住得却不如京城舒服。
她的居室很空旷,除了一张竹床、副竹制的桌椅、一只竹柜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从京城带出来的书箱都还在箱子里还没来得及打开摆放,也没有书架可以摆放。
这也不好怪当地的差役们没有准备,因为前任的汪县令根本就不住在这里。汪县令出疹子也是真的,他到府城住就没事儿,一到县城,深身红疹,那还住个什么鬼家具当然也就不用给县令准备了。
不过,在县衙的账上,这些家具又是真实存在的。
此地湿热,蚊虫颇多。祝缨点了艾草驱蚊,在那张简陋的竹桌上铺开了信纸,挑亮灯芯给郑熹写信。
郑熹收到了祝缨写给他的信,厚厚的一封信略略抚平了他的不满。
祝缨的信看起来是分几次写的,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