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选上大理寺之后不久,府里就传出话来,说,姓毕的只要到了京城,就告诉府里。”
祝缨想了一下,无论是旧卷还是毕晴自述里都没有说到过有一个迟家。她问道“他们家跟毕晴有什么仇吗”
周娓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我打听过的,府里我很熟。我在迟府长到十五岁才放出来的大理寺要早两年选人,我根本不够格。”说完又咬住了下唇。
这是明显很在意自己出身的样子。
祝缨道“正月十五还早,你既然过来了,就不是来出谜语的。不如多说一点。”
周娓道“没、没有再多的吩咐了,哦府里赏出些东西来给我。”她把“赏”字说得咬牙切齿的。
杜大姐心道这是什么道理赏东西还招你恨上了你这人有点奇怪她跟进来就是为了陪花姐的,现在更加不肯走了。
祝缨道“贵重吗”
“两匹缎子、两根簪子、一对镯子,还有一盒胭脂。”周娓道。
“什么时候给的”
“额让我下药之后我没有下药我看鸡和狗都没死,就把药藏好,回说已经下了药了。”
祝缨拿起那个小纸包打开,就着灯光一看,是一撮晶莹的细末,轻轻嗅了一下,花姐十分紧张“哎我来医药上头我总比你熟些”
她上前要来拿,祝缨却拿茶杯出来,往里挑了一点,倒了点水化开,水也没有变化,往桌上点了一点,桌面也没有变化,点到纸上,也没变化。她蘸了一点,往嘴里送,花姐跳了起来“你干什么我来”
“咸的,”祝缨说,她看向周娓的眼神有点奇怪,“上等精盐。他们怎么会想到让你做刺客的呢”
周娓为着这件事提心吊胆一个月,听到这个结论,也吃惊了“什么大人您吃得准么”
祝缨心说,别的不好说吧,我好歹跟厨娘混过一阵儿。
她眨眨眼,问道“你在迟府的时候,很听话”花姐和杜大姐都看周娓,这姑娘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个乖巧的姑娘呀
周娓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呸”她说。
祝缨道“时候不早了,你要赶回家恐怕会很麻烦。既然对家里说了当值。大姐,今晚叫她到你那儿歇一晚。周娓,咱们有时间,你从头说一下。你既然不驯服,迟府为什么想要试探你的忠心,叫你干这样的事”
很明显的,这是一次试探,先是让她传个消息,然后让她执行命令。又不向她说明是食盐,并没有毒性。目的不是为了杀人,那就是为了试探周娓是不是听话。更进一步的,试一试在大理寺能不能打个洞、扒条缝儿。周娓听话,最好。哪怕周娓事泄,又或者告发,给的是食盐也没有毒。而且迟家也可以不认。反正迟家不会输。
迟家怎么会干这种事呢这个迟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祖上也阔过,现在家里最大的官儿是个四品,还在外面当官。
“呸他们心里,奴才都得跟他们掏心掏肺呢别说这样戏弄了,就算真的叫我杀人,再推我顶罪,他们也当我是应该的呢”
花姐一时不好决定是继续生气,还是安慰一下周娓,最终她还是想到了夏妈妈,低声道“没什么是应该的。”
周娓看了她一眼,又有了一点勇气,说“我以前不叫周娓,叫焦尾,好听吧我姐姐叫绿绮。小娘子要学琴,就给我们改了名儿。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好像是物件一样了。后来小娘子病了,我姐姐日夜不停的伺候着,又怕小丫头们照顾不周,又怕小娘子出事儿,最后小娘子好了,她却病倒了,大冬天的,一病死了。
死的时候十六岁,她就比我大一岁。临死的时候求了府里,说我这性子在府里干不好活又会得罪人,请把我们家放良。她就死了。我是我姐带大的,小时候带着我,大了带我伺候主子,我出什么纰漏她都兜着。多好的一个人,死了。
我的亲爹,放良出来还往府里凑着,贴着混口饭吃,就姘了外宅养崽子我的姐姐,命都搭进去了,换来的日子,他们要给外妇崽子享用”
花姐和杜大姐都低低地叹息,周娓这个性情是有原因的,又不能说她父亲再养个儿子有错,世人总想人丁兴旺,每个儿子确实容易过不好。
祝缨道“怎么想到考大理寺的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安排的”
周娓道“我自己想的大小是个官儿,哦,吏,有俸禄拿,是官家的人,也不用总伸手跟亲爹讨饭了。”
“保书哪儿来的”
周娓道“我我骗我爹和府里,说啊怪不得,他们要我干这些个事。”
杜大姐都想问她说了什么了,祝缨已然猜着了,必是周娓先许了诺了的。她道“你就不想想办不到他们要你干的事儿,你要怎么收场”
“管他呢今天就要饿死了,就抓口今天的吃的,哪管得着明天呢”周娓说,“可是我现在不想只要今天了给他们做事儿,鬼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大人,你虽然是个男人,但跟那些混账不一样。我不想跟他们走偏门了我要是想直道行呢您能再给机会吗”
祝缨道“只要我在,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