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碎渣,糕点码得整整齐齐的,黄白红绿的颜色都有,十分好看。
小江问“还要拿什么人吗”
祝缨道“有个人死了。”
“嗯”
“那位夫人,就前两天。大公子找到我,我没说见着你了。”
小江猛地站了起来,祝缨也站了起来,说“不用赶,我自己会走。来是告诉你,陈大公子既然还惦记着,你自己也要有个主意,我今天来得也尴尬。你自己的事儿,既然过去了就别叫它总梗在心里。你总是要有个新开始的”
“我已经开始了,你们非得再拽我回去吗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小祝大人,请回吧。”
祝缨把杯子放回原位,道“好,我知道了。你要决定了就别犹豫。”
“我犹豫什么”
祝缨不说话,沉默地走了,回到家,花姐一看就知道事儿没成,说“怨我,不该多那个嘴。”
祝缨道“我也想去来着,我要不想,你总不能拿鞭子赶我去不是”她本没这般好心,只是与王云鹤一番谈话下来,对小江心就莫名有一点点软而已。
第二天,她和花姐乘车跟着冯家送殡的队伍,一路跟到了郊外墓园,看着入葬,花姐遥遥拜了一拜,烧了些纸钱。再站起来时,花姐如释重负“好啦,也不知道是该怨还是该敬,总之,过去了。”
祝缨扶她上车,陈萌骑马跑了过来,一看只有她们二人,又有一点失望,又有一点欣慰。对花姐道“冠群呃,你一向是个心善的人。近来过得好吗”
花姐道“大公子,那不是我的名字。我现还好,三餐一眠,心里很安宁。以往阴差阳错,多承了许多的关照。”
陈萌摆摆手“那也是你为人好。唉,我该过去了。”他目视祝缨。
祝缨送了他两步,说“还找珍珠”
“终究是遗憾呐”
祝缨道“这都多久了,早知道我那会儿就不手欠了。”
陈萌讪讪地笑笑,说“等这事儿了结,我请你喝酒。”
“成。”
祝缨毫不留恋地上车回城,车上,花姐道“大公子这人,粘粘乎乎的。”
“怪他爹。”祝缨说。
“哦。”
回去的路上,花姐心情似乎还可以,说“一会儿我想去报恩寺。”
祝缨道“去,今天这车咱们包了。”
不料才进城门,就被一个小黑丫头给拦住了。小黑丫头见着城外进来的就问“看着小祝大人了吗”祝缨把她叫住了“哪有这样找人的”小黑丫头咧嘴笑“殡事都从这儿进出。”
花姐问“认识的上来坐”
祝缨让小黑丫头上车,车夫问“还去报恩寺不”
“去。”
在车上,祝缨问小黑丫头“你怎么来了”
“娘子叫我请您去说个话,还说,您别生气”
祝缨摸摸她的头“好”
小黑丫头学了一肚子的话没派上用场,瞪大了眼睛。祝缨对花姐做了个口型,花姐点头,拿了些点心给小黑丫头吃。等车到了报恩寺,花姐道“你结了钱,我一会儿自己走回去。这里的师傅我都认得。”
祝缨结了钱,跟小黑丫头去见小江。
还是那间干净得令人发指的屋子,小江板着脸坐着,手里捏着一串数珠。
祝缨到来时,她起身福了一福,很是柔弱地道歉“昨天是妾无礼”
祝缨失笑“昨天那样我都挨着了,今天就不用这样了,你还是昨天那样说话的好。我去看了,送走了。”
小江直起身,小小地吸一口气,说“她”
祝缨道“要不放心,现在再去看看也还来得及赶得上关城门。”
“我”
“等着”
祝缨出门赁了辆车,不用车夫,自己赶车带上小江,连小黑丫头带一篮子纸钱之类都塞进车里,又杀奔了郊外。她认得路,一会儿就奔到了,冯家人已经收完了场子,只有一个日常看坟的老苍头在这里。祝缨这回把车赶得近了些,对里面说“要看看么”
小江一路颠簸,连人带篮子里的东西连同小黑丫头都滚到了一块儿,此时正七晕八素,什么伤感也没有了。听祝缨问,没好气地说“看什么”
祝缨飞快地把她头上的一片纸钱给摘了下来,咳嗽一声“我拿凳子,你下来吧。”
小江和小黑丫头把散落的东西收好,下车的时候祝缨扶也不扶,她只能摇摇晃晃地自己踩凳子下来,又瞪了祝缨一眼。抱着篮子,再去看那片被荒草包围的坟场的时候,她的神情又变得悲伤了起来。
她在外面点着了香烛,祝缨给她把盆儿摆上,她一点一点地引着纸钱元宝慢慢地都烧完了。然后说“我死了不要埋在这里,远一点,能看见就行。”
祝缨当没听到,等她烧完了,说“得回城了,关城门你没事儿,我明天要倒霉。”
小江脸上似哭似笑,又有一点感激,说“多谢。”默默地自己收拾篮子。小黑丫头说“娘子,脏。”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