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要不要现在就去找花姐,告诉她于妙妙有轻生的念头并且在安排后事还是设法拦住不让花姐现在知情
于妙妙的想法,是花姐认了有权有势的亲娘之后再看到前婆婆的绝笔信,京里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再看信就不致太伤痛。现在如果让花姐知道了这个,花姐不至于将于妙妙的死算到亲娘头上,但一定会非常难过的,不上京也说不定。
于妙妙显然是希望花姐未来能过得好的。
照祝缨自己的想法,直接去找花姐,让花姐自己决定但是,读完于妙妙的信之后,她心底难得有了一点犹豫,希望于妙妙终究能有一件事可以希望成真。如此一来,又对花姐不起,也不太合她自己一贯行事的心情。
张仙姑收拾完了东西,把羊皮袍子单拿出来,预备祝缨再赶骡车的时候可以穿,这个比祝缨自己的冬衣暖和多了。于妙妙以前是富户,做的东西更舍得下本钱,祝缨自己置办的冬衣不能说吝啬,习惯使然还是有些抠搜。
祝缨犹豫了一下,说“大娘子走了。”
“我知道啊,咱们还送她呢,花姐追着车跑的哟”张仙姑脸色一变,手上的袍子落到了地上,赶紧低头拣起来拍灰,“什么哪个走了死”
祝缨点点头。
张仙姑道“胡说,死人给你寄信呐”说着自己都害怕了起来,嗖一下把手上的袍子扔到了铺上。
祝缨道“是遗书,写完了交给黄先生,她回家就要”
“害”张仙姑脸上又恢复了一点血色,“那就是没准信儿我跟你说啊,人要是寻死,不是立时就断气的,多半会反悔哎哟,你就会吓我”
祝缨心道,那就不是干娘了。却又不由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
她问张仙姑“干娘也给花姐捎东西了,不知道那一包里是不是也有信,更不知道花姐看没看到。我要不要去找她,告诉她这事儿”
张仙姑道“去啊凭什么不去这是花姐的事儿,等你干娘回过神来,跟花姐一对嘴,你中间儿拦着,不好。退一万步,你干娘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叫她知道,她会恨的。你这样,要是觉得不好,就交给她舅舅,他们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来商量,这总怨不到你了吧”
祝缨道“行,我去找花姐。”
张仙姑道“早点儿回来,你今天没看多少书呢”
“哎”
祝缨出门儿顶头撞上了祝大回来,祝大近来伤势恢复了不少,走路仍然一瘸一拐的。祝缨道“还没好透呢。”祝大道“徐道士可怜,我还有妻有子照看着,他那些个徒弟都不顶用打坏的打坏,逃走的逃走,也没个人跟着他。我能走动了就去看看他。”
祝缨道“案子还没结,他还是犯人,钟钦差还看着呢。”
提到钟宜,祝大心里紧张,面上仍然不在乎地说“怕他怎的又不归他管。你干嘛去”
“交功课。”
“好生应付上官”祝大用力叮嘱。
“嗯。”
祝缨揣着信,往花姐那里走,遇到她的仆人招呼一声“祝郎君”之后,开始交头接耳,都在猜他怎么又来了
在花姐的门外,祝缨被拦了下来,她看着小丫环,说“有劳姐姐通报一声,我想见见大姐。干娘之前的包袱里”
一语未毕,便听到里面一声惊呼“小娘子”
祝缨与丫环同时一惊,都奔去屋子里。屋里,只有花姐和一个小丫环,花姐双目紧闭,竟是昏死过去了
陈大娘子得到消息也匆匆过来,看到这场面,惊疑地看着祝缨,问道“怎么回事”
回答的人是小丫环“刚才大娘子回房了,小娘子就看乡下送来的包袱,里头有封信,小娘子看完就这样了”
陈大娘子指挥着两个丫环“快,扶到床上。”又问信在哪里。
找了一圈,发现祝缨手里捏着一叠信纸正在一看。
陈大娘子道“祝家三郎,这儿不太方便,还请移步。”又伸手示意祝缨把信纸给她。
祝缨捏着信纸往外走,纸的边缘都捏皱了
字是于妙妙的字,信写得全不像给她的那么厚,拢共三四页,写的不过是些提示花姐以后要好好陪伴亲娘、与祝缨好好过活,不要怀念过往。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封信的最后一页,只有四个字,四个字占满了整页信纸
莫要回头
祝缨将信一折,攥在了手里,陈大娘子直接命人“快,把大郎请过来”
陈萌离得并不远,听到这边声音不对,不等人请就自己来了。陈大娘子如此这般一讲,陈萌道“三郎。”伸手向祝缨要信。
祝缨道“这是大姐的东西。”
“你都看完了”
“对啊”祝缨说得理直气壮。她说的时候没想什么,纯是因为她就是看过了,并且不想给陈萌。
陈萌想的是毕竟是妹妹的丈夫。想祝缨真是有些可恶的执拗,认定了不给就不会轻松松手。一时踌躇,等到想强行夺取的时候,又错过了时机沈瑛出手,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