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停止了一周的猎场让整个城市陷入了暂时的放松,与此同时,也有了更多人走上街头,去寻找那十三个“盗贼”。
“我不是盗贼别追我我那天只是被卷进博物馆附近的”
刚绕过一个街口,颜格便见到了又一起无辜人被追杀的事件。
不待他出手,那个被追杀的人便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后面的追兵傻了,看看四周,不禁开始退缩。
“别是什么吃人的活偶在附近吧走、先离开”
等到追兵们离开,被追杀的人又出现在了街区的另一头,还在没命地奔跑,很快也消失在了街角。
“真是失礼的臆测,我不吃人,我只是引导人们发现自己高洁的品质。”里昂说道。
颜格“高洁的品质有很多种,希望你不要总引导人们去牺牲。”
里昂笑着说“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身心各方面还没恢复好就急着作死,颜格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里昂的自有技能是很奇怪的,他不止会洗脑一个人让他成为勇于牺牲自己的英雄,还会制造一个独立于现实的、类似于四维空间一样的存在,让人置身在这个空间里,逐渐迷失在真实的幻觉里。
颜格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主动要求进入这样的幻境。
“大概就在这里了,戴老师说从这里起,到老瓷街的十里范围内,都是曾经慈陵顾家的产业。”
颜格此时驻足的地方是一片开发中的步行街,建筑材料堆后面是一排排有着民国风格的拱形建筑。
在大约七十年前,这一带是整个华东最繁华的陶瓷贸易区,从世界各地坐着商船赶来的洋商在此云集,为的就是瓷王世家的瓷器。
在那时,能够载着顾家的瓷器去海外,就相当于载着一船金银。
“这里应该就是卢卡和爱丽丝,还有其他的伶人瓷偶诞生的地方。”
颜格抓了一把花坛里的土,坐在一处咖啡厅的露天长椅上,手里的土壤是慈陵特有的陶土,呈红紫色,土质细腻如面粉,让他不由得有些怀念。
很小的时候,家里后院还留着一处瓷窑,姥姥忙着烧瓷器时,颜格就在瓷窑边玩陶土。
他会把姥姥用剩下的陶土捏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然后一起放进瓷窑里烧。
不知是天分不足还是什么的,颜格的陶器总是会烧裂开,一点也没学到姥姥的心灵手巧。
颜格对姥姥的过去其实知道得并不多,姥姥从来不提,只是隐约从二姨闲谈中听到过姥姥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
姥姥一定也是慈陵顾家的后代,如果知道顾家的瓷窑做出了这样恐怖的东西,不知该是什么反应
“我感觉到你已经准备入戏了,可以开始了吗”里昂问道。
颜格点点头,街对面玻璃橱窗里的自己,又是一阵形象模糊,变成了穿着墨绿色的修身礼服、戴着面具与礼帽的瓷偶。
“三、二一。”
响指声一响,颜格最后感觉到泥壤从指间落下,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我从混沌未明中醒来,
我是百万年前星星坠落的尘埃,
我是与千年古银杏交握在地下的泥壤,
我的心口曾哺育过挺拔的坚竹,
王朝的兴衰刻在它之上,最后又回归于我。”
“我曾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驻留,
我不知道哪里是旅程的尽头,
也许会随着游鱼前往深海,
聆听鲸鱼骨骸的低奏。
也许会随着飞鸟前往雪山,
仰望星空彼方的同族。
“我将永恒存在,我将永恒孤寂,
直至匠人的手将我托起,送往那炉烈火里
我,诞生了。”
幕间。
1935年的慈陵,是时局动荡的慈陵。
报纸上的新闻一日沉重过一日,洋商带来的新奇玩意儿挤压市场,昔日躺着等万国来朝的瓷器行业也不得不主动找出路。
作为慈陵总商会的会长,顾老太爷最近双喜临门。
其一,便是顾家匠人的新作吸纳了西洋水驱木偶的工艺,加上慈陵陶瓷匠人们的心血,昨夜的“十二伶人瓷”在展销会上大出风头,订单如雪片一样飞来,至少两年内慈陵的陶瓷销路是不愁的。
“老爷,小姐又拒绝了何先生听戏的邀请,是不是”
“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她胡闹不去就不去,告诉小姐,让她好好准备,后天的订婚宴上可不许出什么洋相”
这便是第二喜,顾家的大小姐终于要嫁人了。
嫁的是何家的少爷,刚回国做买办,对海上贸易这一行很有门路,这也是顾老太爷的策略有了这样一房东床快婿,顾家便能带着慈陵的陶瓷业在海外打开一条海上丝绸路。
这关系到慈陵大大小小商人、手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