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谁啊老周的人,还是马兆军的马兆军你们知道吧,我跟他很熟的,你们要钱,还是要什么其他的可以说,啊,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就在这儿买包烟,怎么着你们了,你们把我绑在这儿叫我说,说什么啊我说”
颜格出来的时候,远远就听见石源嵩醒了,大概是被绑起来的缘故,并没有之前那么张狂,不过嘴里还是说自己认识道上的人,如果不放他走就报复云云。
这显然是那种社会上的混混,大约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被拉进这座活偶的城市,认定他们是为仇家寻仇的。
负责盘问的82队友正考虑是不是得动点粗时,见颜格他们出来,便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黎鸦轻轻摇头“祠堂是空的,没有其他纸人,只有一本病历,大约是曾经有个姓邬的女孩被关在了里面活活饿死了。”
82的成员面露困惑“命案这和猎场有什么关系”
在他们聊起那叫邬云的女孩的同时,颜格心头一动,瞥向忽然不说话了的石源嵩,视线依次在他滚动的喉结、微微挺直后又马上佝偻下来的腰背上扫过。
他很紧张,是对这个叫邬云的女孩的消息有反应
石源嵩的眼睛被胶带蒙得紧紧的,看不到其他人,颜格便半蹲下来,捏了捏嗓子,一张口,嗓音有些枯哑。
“你们你们说的是小云吗”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整个人气质一塌,听起来像是个苦情男子一样。
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诧异地盯着颜格,只有黎鸦看了一眼石源嵩,马上领悟到了什么,接话道“是你找了十四年的那个女孩”
“对。”颜格面无表情,声音却是颤抖的,“我和她初中就认识了,说好了等我毕业回来就去她家下聘,可等我在别的城市站稳脚跟回来之后,她却家人说她走丢了我、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她。”
黎鸦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那你可能要节哀了,她死了。”
颜格继续观察着石源嵩的反应,声音陡然拔高“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死了我都没见到尸体”
“你不信也得信,她被家里人关在祠堂里,活活饿死的。”黎鸦压低了声音,道,“当年的事,连她家里人都不提了,你一个外人操心什么”
说完,在颜格的注视下,石源嵩的脸颊明显地抽动了一下,耳朵微微前伸,原本岔开坐的腿并拢了起来,这都是听到某些“关键词”时,人类本能的反应。
“当年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啊,街坊邻居都知道。”
颜格死死盯住石源嵩的反应,一行行来自病历本上的讯息闪过眼前,捕捉到其中几条关键信息哑巴、流过产、精神病、伤人。
这不难联想到,这个女孩身上可能发生过一件悲惨的事。
于是他开口道“我们最后一次分开时,我许诺要娶她,那时她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上写着等过几个月,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猜想,她一定是怀了我的孩子,我拼命工作、买房,想把她接到我在的城市给她幸福,可是回来的时候,她家里人却说她失踪了。”
之前石源嵩的反应很畏缩,听到这儿的时候,却陡然一愣,随后嘴角耷拉下来,牙齿摩擦了一阵,露出一丝讥嘲的冷笑。
颜格看着他的反应,明白了大概的情况,声音里染上深深的恨意。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害了她,我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听到这儿,黎鸦打了个响指,关掉了其他人的听觉。
“是不是有点过了”
颜格“钓鱼就是在猜测中证实,我觉得这个发展还挺符合逻辑的。”
他先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哑女邬云的异地恋人身份,多年后来寻找恋人追查死因时,石源嵩是畏惧的,说明他害怕他们顺藤摸瓜查到自己,邬云死大概率和他有关。
但这还不能确定和他有直接关系,颜格又根据邬云曾经怀过孕的情报,把她怀孕的源头引向自己。
这时候作为加害人,石源嵩的第一反应是愣住,随后又露出些许嫉妒,最后似乎在心理上认定了邬云本来就并不“纯洁”,于是自己的心虚也消失了,并且还认为她的死是“活该”。
他,就是那个侵害邬云,让她精神失常的罪人。
屏蔽了石源嵩听觉之后,颜格向其他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人说出了自己推测的情况,大家又都添了不少厌恶。
“就算我们不动手,他被纸人活偶盯上,今晚大概率也死定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归根结底,这和纸人巷的活偶有什么关系他又能在最后的解谜里充当什么作用”
这时候大家对石源嵩已经不需要抱有什么救助义务了,将他当个随时能献祭的物件看也毫无心理障碍。
“他被带进来是有原因的,暂时还不能扔下他,至少我们知道了邬云是这次猎场里的核心问题。按照病历本上登记的地址,我们可以去邬家的房子里看一看,找找关于邬云的其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