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什么玩意儿
般弱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然而耳畔雨声太响,她压根听不见,只好嗯呐敷衍。
最后侧过脸,眼皮沉重撂了撂,看见自己的手被他死命反扣住,小师兄的手掌是极为好看的,骨骼分明,瘦长直劲,如此杀伐果决的剑修,指甲却是粉得不可思议,漂亮水润,窝着一枚白胖月牙。
忽然她的手腕被扯了扯,原本在耳边交扣的手掌不住下坠,
小师兄俯下脸,情丝披落,轻吻她那热烘烘略带一丝甜臭的脐窝,爱意绵延不绝。
又一次冲进了情海里。
“淅淅沥沥”
般弱一个激灵,蹬腿醒来。
洞外雨声噼里啪啦,她的脑子搅成了一片浆糊,她好像做了一个离谱的春梦。
般弱又查看了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
数日之后,小师兄允她出玄冬碑,他肃着脸,眼波却荡过碎光。
般弱还想着那一场亵渎,心虚得不敢看他,匆匆说了两三句就要开跑。
“莫忘”
身后传来他低低的嘱咐。
般弱没听清,眨了眨眼,回头看他,对方捏着耳尖,踩上法剑就跑个没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般弱“”
她转头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
却不知,在那缠满红线的姻缘树下,小师兄折了一片青嫩的柳叶儿,含在嘴边,将那一首欢快的催妆小调,温习了一遍又一遍。
等着心上人来,吹给她听。
可他等了四天四夜,等到昙花开谢,等到大雨滂沱,等到路人的目光从祝贺到同情。
她没有来。
再后来,小师兄改修了太上忘情,白日飞升,举宗恭送。
他倏忽回眸。
接任掌门的仲衍真君恭敬问道,“师叔祖可是落下了什么”
却见师叔祖不疾不徐荡开衣袂,他走到了最小的师妹面前,竟擎出两指,轻夹她耳侧。
诸君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太京门这对师兄妹出了名的关系恶劣,难道琴剑尊渡劫之前,还要师妹祭天
仲衍真君大惊失色,连忙求情,“师叔祖,看在太上长老为宗门呕心沥血”
师叔祖问般弱,“太上长老,我白衣,好不好看”
仲衍真君“哈”
师叔祖又叹息道,“其实我穿红的更美,倾国倾城,可惜没机会了。”
仲衍真君“啥”
“我要走了。”
“这次”
他顿了顿。
“好像是要玩真的。”
般弱眉梢微动。
此刻,天劫近在眼前,万古光阴婆娑斑驳,无数身影叠叠伏伏,积成一道道或或暗的回忆洪流,琴雪声轻捏她的耳垂,他俯下身来,想要再亲一亲他的心肝,可离唇就那么一寸,他停住了,睫毛如蝶衣颤动。
“抱歉,师哥说谎了,我说我守着你,我做你根下的腐泥,花叶的雨露,我们不再分开。我应是,做不到了。”
情魄,为情而生,为情而死。
他哪有那样的无上耐性,看她一次次同别人好。
说甘心,是假的。
而权衡利弊之后,他侵吞了不甘,把自己的嫉妒与占有压到了最深处。
历万劫后,他逐渐觉察,不管是佛还是魔,他的寂寞藏得那般深,深到了每一条根茎里,他躲藏在潮湿温热的鸽子笼里,盼望她偶尔投来的目光,以及日夜祈求能在她臂间停驻的快活。可是啊,我亘古不灭的意中人,明月不会永堕淤泥,高墙之外,是无垠旷野。
般弱有些急了,可怜兮兮扒着他的手臂,“师哥,你是要丢下我了吗”
琴雪声怔了怔,没见到她竟不装了,跟他开诚布公。
这是不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死,骗过了天地的耳目,保留了所有的记忆
这个开天辟地的第一骗子。
琴雪声无奈浅浅一笑,屈指轻弹她的额头。
“滑头,又想用这副模样骗我。”他喟叹道,“我前不久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又死了,我抱着你上了船,飘了很久很久,我实在太想你了,竟狂得奸尸,我便知道,师哥等不下去了,再等,我怕我会忍不住”
我怕,我会忍不住捉住你,捆了手脚,扔进那一处鸽子笼里,不见天日锁住你。
我怕,我会不顾你的意愿,情不自禁伤害你。
“别担心。”他放缓了声,“纵然,你我成不了一对儿,师哥也会佑着你,跟原来的,没什么差别。我只是太累了,需要离开这里,离开你身边,我要到远处走一走,醒一醒。”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又逼问。
“回来唔”这位情佛道修到极致的尊者,他罕见流露出一丝茫然,轻声道,“师哥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昙花能否重开,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