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她穿过的泛黄小衣,破损处缝补了一簇簇红山茶花。正是那一件,她从建木摔下来的旧衣裳,手肘跟膝盖处都被重睛鸟啄烂了,溅着零星血迹,她当晚就气恼脱了,扔到了洞穴深处,仿佛是一件不愿再记起的耻辱。
他却记得清晰。
辰光飞逝,她的大小事,桩桩件件的,零零碎碎的陈年旧事。
每一个线头,每一个结,他闭起眼,纤毫分明。
更忆起从前,小家伙遍体鳞伤缩在神树之下,他碰她那一刹那,呜咽的哭腔,瑟缩抗拒的手脚,还有掀睫时,她冷漠厌烦的眼神。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又清楚浮现,丝丝缕缕缠绕着他的神智。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只当是撒谎的坏孩子受了惩罚,吃了教训,不曾过多在意她的恐惧,而今时过境迁,那些旧事如同一根依附草木果壳的小软刺,横在他的心口。
扎得很深,很细微,你翻来覆去,恼火找不到它的踪迹,只能任由它戳着,隐隐作痛。
她痛得溅开了眼泪,他当时为什么不抱她一抱
为什么没有好好安慰她,擦干她的眼泪
为什么不接住从高高树枝摔落的她
鸿钧,你为什么不能对她更宽柔亲近
“嘶。”
绣花针戳中了指头,冒出一滴血珠。
“师尊你没事吧”
通天教主吓得不轻,他的师尊可是日月齐光的鸿钧老祖啊,竟然被一枚绣花针戳中了手指头
此针是何等宝物,他怎都没看过
鸿钧老祖突然出声。
“通天,为师是否太过傲慢不逊”
通天教主“”
他又喃喃自语,“这便是她不回家的因缘么她见惯了外头的温柔亲切美丽可人的妖精,便不想啃我这一块硬骨头了,还是我太过古板,花样不够多,留不住她的身心”
通天教主“”
溜了溜了,好像留下来会听到了不得的话,万一被杀徒灭口就不好了
殿内又恢复了寂然。
道尊拥着小衣,陷入长久的失神。
她的幼时,少年时,情窦初开时,都伴随着他的严苛与责罚,他管着她的衣食住行,紧着她的功课修行,奉行的是严师出高徒,生怕她入了歧途,可他却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她快不快活。她被他推着向前,再也不如之前拿起一把石磨刀就敢切他根脚的无忧无虑。
那时的弹丸大王的烦恼能有多少,估计满脑子至多只有怎么才能尿得远,好赢过那一群臭小子。
而不是这一盘动辄生灵涂炭万道崩毁万劫不复的苍生棋局。
“小师哥小师哥我回来了”
“小师哥你在想什么呀怎么这么出神”
她伸手在他面前挥动。
道雪声回过神,张了张嘴,哑得发不出声。
“呀你手出血了”
她赶紧含在嘴里,又使劲呼了呼气,孩子气哄他,“吹吹,不痛,师哥不痛。”
这位如父如兄的师哥眼眶酸胀,清冷又怨,“你怎么回来了你还知道回家”
般弱笑嘻嘻拱着他,“哪能忘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咦,你怎么缝衣裳啊,小小的,花儿怪好看的,是我的本体吗”她早就忘了当初摔下建木的事,摸了摸自己肚皮,又摸了摸他的,满头雾水,“没有呀,这小衣谁穿的”
他手掌压低她的颈,猛烈夺了她的齿关,潮水来得澎湃惊人。
她愣了愣,当即眉开眼笑解他的道袍丝绦,难得小师哥热情一回,她也是又扑又咬的。
清心寡欲的小师哥嚼起劲儿来是鲜脆尖爽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棱角磨润了些,身段与语气也软和了些,更愿意陪她耐心周旋,也不像之前那样匆匆忙忙强势掠过,床笫放得开了,更好摆弄了。
嗯,这话还是不能让他听见,否则诸天道尊翻起脸儿来,她多少块骨头能挨欠的。
她欠归欠,可不傻。
般弱懒懒翻身,长腿横过,搭在他的清瘦腰胯,手使劲伸出帐外,捡了一条沾着糖霜的果脯酥糖来吃。她嘴里咔嚓咔嚓清脆响着,忽然想起这是对方的禁忌,正要悄悄放回去,头顶飘来一句,“用手捧着,别弄得床上到处都是,容易沾虫。”
竟也不计较她在床上吃东西了。
般弱心想,她没惹他吧
这不会吃得是断头糖吧
她扬头一看,小师哥缝补她的法衣袖口,绣了一只软嘟嘟的白玉猪龙上去,那令人发笑的憨态,般弱一眼就爱得不行。
她又偷窥小师哥。
腰间堆着麝墨般的卷卷乱乱的长发,中间疏疏露出一条窄窄细细的白桥腰,肩胛骨略清减了些,以致于胸膛也多了几分孱弱,红白软子大石榴因少了照料,蔫头耸脑的,榨出的饮子清酸涩口,好在情动得很快,佐了几两油蜜。
往常他完事后不管如何,先披上衣裳,消减春事花痕,颇有些遮遮掩掩的正经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