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大吼:“嘿你不应该在这里,停止践踏那些花,给我回到路上去”
“对不起斯坦,我今天有急事,抄个近道”彼得下意识地回答到,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斯坦居然称这些灌木丛为花。
于是他没来得及多想又继续说到“但是我还是得说,从植物学的学术角度来讲,它们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之为花,而是树木。”
“离我的花远点,孩子”斯坦抄起地上用来浇树的黑皮软管,一脚踢开旁边的水龙头开关,清亮的水流立刻像箭一样喷射出去,追着彼得一路驱赶。
直到彼得鬼叫着连蹦带跳一步三滑地踩上路面,斯坦才关了水龙头“现在的青少年”
沿着教学楼绕了一圈后,彼得终于出了校门。他在自行车的专用停车区域里,找到一早特意从本叔那里借来的自行车,开始朝剧院的方向赶去。
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彼得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家花店,下意识地拉了刹车闸停下来。
买花原本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花店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停下来。
店铺里琳琅满目的鲜花散发出过分浓郁的香味,一摞深绿色的花泥正堆积在洁白的墙角,旁边的凳子上铺开着彩色的包花纸,刚刚撒过水的各类鲜花沉甸甸地盛开在彼得面前,色彩斑斓的美丽。
正在搬运一批刚修剪好的鲜花进来的店员脱下手套,朝彼得笑了笑:“下午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花呢”
“呃,我买来送人的。”彼得推下眼镜。
店员了然地点点头,“那是送给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很好的朋友,她今天参加比赛。她会胜出的,我想。”彼得有些不太自在地眨眨眼,因为他发现当他说出“她”这个词的时候,店员好像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既然是好朋友,那么你想送她什么样的花呢”
“”彼得迟疑了一会儿,有点答不上来。他从来没给谁买过花,更不知道该怎么挑选才算合适。
想到这里,他只好略微摇摇头说:“您有什么推荐吗”
“目前这个季节的时令鲜花是康乃馨,茉莉,百合,向日葵。”
彼得看了看那些饱满灿艳的花,又回头看了看花架上。靠门的那捧红玫瑰浓艳馥郁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能瞬间抓住每一个过客的眼球。
店员注意到他的目光,轻轻笑了笑:“还是说,你想送她玫瑰”
十六岁的少年被对方的轻笑弄得瑟缩了一下,连忙把视线从那团热情招摇的赤红上移开,推了推眼镜后摇头:“还是不了,只是那就那边的蓝雪花吧,挺好看的。麻烦快一点,我怕来不及。”
“好的。”
剧院的选拔表演已经开始了,彼得用最快的速度把车锁好,抓起那束还带着清澈水珠的蓝雪花抱在怀里。
等到他终于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彼得感觉自己已经把这一年要走的路都跑完了,镜片上因为疾跑而起了一层白雾。他用手机给贝尔纳黛特发了短信,很快收到了对方的回复,她的比赛还没有开始。
还好没错过。彼得松了口气,把眼镜摘下来用纸巾擦了擦重新戴好,从包里翻出相机,试了试聚焦后,他看到深红色的幕布已经再次拉开。
贝尔纳黛特穿着一席灰蓝色的芭蕾舞纱裙,站在聚光灯下,刺眼的光线照射在她裸露苍白的肌肤上。她抬起手,在逐渐流淌起来的音乐中舒展开身体,像鸟类迎着清晨的阳光展开翅膀那样的流畅雅致。
她在恰当的节拍点上跳出第一个动作,轻薄飞扬的裙摆旋转如半透明的花,姿态极尽优美。
好巧,自己买的花也是蓝色的。彼得想。
最终,贝尔纳黛特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进入美国芭蕾舞剧院成为职业舞者的资格。
为她颁发奖杯的是舞团资历最深的舞评家茜拉麦考伊。这位向来以挑剔严苛为名的大师对她刚才的表演青睐有加,不仅在评分环节充满欣赏地给出了满分,还亲口预言她将成为美国芭蕾舞剧院舞团最年轻的独舞甚至首席演员。
那不仅仅是贝尔纳黛特的梦想,也是玛德琳曾经无限接近却又失之交臂的愿望。
贝尔纳黛特朝她真诚道谢,领了奖杯与通知函,没有做更多的停留就径直离开了剧院表演大厅,在人工湖旁边找到了彼得。
少年的身高在这几年窜得飞快,不知不觉间,贝尔纳黛特已经从一开始的低头看对方,逐渐变为每次都需要仰头,甚至即使穿上两英寸的小高跟鞋也只能勉强和他的下颌齐平。
不过和小时候一样,彼得看起来还是很单薄,就是在遇到弗莱士汤普森那样的欺凌爱好者的时候,一定会吃亏的那种单薄。
倒是这几年他的样貌已经逐渐长开了,脸部在褪去了年幼时候的婴儿肥以后,轮廓线条也逐渐变得越发俊朗利落,眉目深邃。棕色的眼睛极为剔透且漂亮,像是两颗将化未化的深色枫糖,笑起来的时候眼神明亮又柔软,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晨光中望向你的懵懂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