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番外1 妒妇成风(1 / 3)

艳骨 曲渚眠 5500 字 3个月前

大雍一朝,妒妇成风,上至阁臣家眷,下至乡野村妇,皆从太,祖朝始也。

——《江云楼补编剩语》

林容把王美人接回洛阳的时候,正是阿狸满百日的那天。她只在外头绛云戏楼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冲翠禽使了个眼色,便从内外命妇的宴席上撤了下来,只留下女官同几位年长的宗室命妇主持。

这时正是七月,一年里最热的时节,林容自来怕热,生了阿狸又丰腴了些,纵然那戏楼里摆了许多冰山,离席的时候,整个后背已经是浮上了一层薄汗。一回青宁殿,翠禽忙服侍着打水、净面、更衣,取了凉毛巾来擦手。林容坐着扇了好一会儿风,这才凉快些,叹气:“今年可真够热的,怕不是要热死人。”

翠禽笑一声:“冻死的多,热死的倒是听得少,再热,外头冰没有,那水沟里河水、泉水总是有的,那山林子里可比洛阳城凉快多了。”

说到这里,林容缓缓摇着扇子:“这你就不知道,那些劳作的人,一日不干活便一日没有糊口,哪里能躲到阴凉处去。这热死的,又不像火星子崩在手上,一时就知道的,还只当自己能够忍受得了,等觉得不太舒服的时候,便极难救得回来了。”

又忽想起来:“叫御膳房每日里给各宫都送些冰镇的酸梅汤,宫门口的铜塕里也要人时时去查探,这样的天气,一丁点火星便能烧一片。”

正说着,听见里面婴儿轻微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林容忙起身,往殿内而去,阿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攥着拳头张着嘴巴,依依呀呀,不知说着什么话。阿昭也睡眼惺忪地坐在床的另一边,额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见着林容来,揉揉眼睛:“娘亲!”

一旁的奶嬷嬷福身行礼:“娘娘,您早上挤出来的母乳,方才已经给小殿下喂了一次了。”

林容点点头道:“天气热,吃得少也是正常的。”见那小家伙躺在摇床上哼哼唧唧,却不似哭闹的模样,转头来取了帕子,替阿昭擦汗,问:“怎么不到我那里去睡,那殿里冰多,也凉快,阿狸一个时辰就得醒一次,闹着你了?”

阿昭点点头,摇摇头:“娘亲,方才阿狸对我笑了呢,原来他不只是会哭,还会笑呢。”

这话热得殿内的宫娥嬷嬷都笑起来,自小伺候阿昭的奶嬷嬷笑道:“公主,小殿下自然是会笑的,不独会笑,过得几个月,等来年开春的时候,还会说话呢。再大一点,就能跟公主一起玩耍。”

阿昭本偏头靠在林容肩上撒娇,听见这话倒仿佛十分吃惊似的,抬起头来:“那他会说什么话?会背诗么?”

林容摇摇头,又捏着帕子替她擦脖颈上汗,笑:“那得有人教他了,等他向你这么大时,念了书,才会的。”

阿昭仰着头想了想,缓缓念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

她一开口,本还在依依呀呀的阿狸便忽然安静下来,每念一句,阿狸便跟着哼一声,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倒仿佛真的在跟着姐姐背诗一样。

殿内众人一时又惊又奇,具是安静下来,只闻得阿昭的吟诵声、阿狸的应和声。

林容也并不打断,坐在一旁轻轻摇晃着团扇,听了好一会儿,这才见阿昭止住,她瞧了瞧窗外,问:“什么时候了?”

翠禽笑着回:“晌午了,公主。”

阿昭啊一声,赶忙穿鞋下床来,嘴里念叨着:“糟了糟了,阿爹叫我给他送糕点的,我给忘了。”

那丫头一阵儿风似的冲出去,林容正奇怪着,问殿内诸人:“什么糕点?”

便听得殿外的小宫娥回话:“娘娘,青州的王美人到了,正侯在外面。”

林容站起来,吩咐奶嬷嬷:“去看着点阿昭,别叫她摔了,天儿热,也别叫在外面晒着,晚上该难受的。”

奶嬷嬷忙跟着出去:“是,娘娘!”

林容出得殿来,便见王美人静静侯在那里,她吩咐人赐座,又上了茶点:“坐吧,原是我没想到,你写了信来,我才记起来,倒是叫你受苦了。”

王美人浑不是旧时模样,她生得极为瘦弱,精神也不大好,此时已经是盛夏了,手上还留着冬日冻疮的疤痕。

只她不知这几年经历了什么,虽初时有些拘谨扭捏,说得几句话,便渐渐爽朗起来,说起青州,说起从前随军,说起林容那时生病,说起她在一旁侍疾,虽是极平凡的小事,叫她说得极有趣似的,一面说一面笑。

林容听得有趣,偶尔搭上一两句,或者问问她的近况,倒像是故人一般。

末了,王美人感慨:“从前夫人不大爱说话,现在倒是好多了。”话一出口,便觉得失言,立刻站起来请罪:“臣妾失言,娘娘恕罪。”

林容摆手:“不要紧。”又道:“宫里人少,殿宇也空旷,除了我的青宁殿,陛下的宣政殿,还有太后那里,旁的地方都没人,待会儿叫人拿了图纸来,你自己挑一处就是了。”

那王美人在青州被人遗忘,不知吃了多少苦,又费了多少功夫,才把信送到林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