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看院子里的花,兰杜放心不下,又灌了个汤婆子塞过去。
敏若指尖仍然轻轻摩挲着毯子上细腻的纹理。
今年舒窈被康熙授职虽然是个水分颇大、实际更像一个封号的职位,但也算是开了一例先河。
那么成舟那边,也未必没有一争的余地。
现在资本当然是不够的,她弄出来的水泥在时下的眼光来看当然很好,坚固、造价也并不算高昂,可以应用在方方面面,康熙不是没眼光的人,他能看出水泥的重要性。
但一个水泥,并不足以给舒窈捞一个名正言顺的、能让她发挥作用的职位。
还是要等到她有实打实作为的那一天,事情才好办。
和胤礼成婚之后,她的脚便踏进了满清宗室,日后能做出成就来,事情并不难办。
这里面让人头疼的只有一点治河,偏偏是最不容易看出成果的。
当年靳辅在任,蒙康熙“知遇”之恩,行事不可谓不用心,却因触犯到一部分人地主豪强的利益而被卷入朝堂争端当中,在河道之用心操劳被悉数抹去,披污名被免职,赋闲在家数年。
难道是他河治得不好吗
康熙后来也肯定了靳辅的才能和作为,但是在“后来”。
治河之事需要的时间成本极大,大到不能让靳辅在被参奏时立刻洗脱污名,自然也容易让成舟被卷入“荒唐无功”、“庸而无实”的言论当中。
哪怕安排最终落定,成舟如愿与胤礼一同奔赴河道,情况其实也并不乐观至少对成舟这一系而言。
自康熙早年至今,在多年治理之下,黄淮已有大治之象,虽还没有达到康熙早年希望一劳永逸的预期设想,但至少数年之内应该可以安稳无虑。
如今点河督上任,重旨皆在维修工程,而没有大变的打算。
在这种情况下,成舟其实是不占优势的因为情况并不紧急,看起来也就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但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清前期的治河策略有一大缺陷,就是只治得泄涨,而没有做到彻底追根溯源,从源头上解决。眼下一时之内治河虽见成效,但清中期之后,水患却又卷土重来,再加上河朽,治河再次成为后代帝王的心腹大患。
那也是后来。
如今,无论坐在京中看、还是亲自巡河,对康熙来说,当代的治河结果还是很令他满意的。
有这一前提在,路就难走。
而破局的关键,则在于成舟的真材实料。
治理海口的策略在当下来看其实算得上冒险哪怕成舟真正提出来的每一条建议其实都走的是稳健路线,哪怕是纸上猜想也没有直接高谈阔论,而是精确地计算所有可行性。
但在如今的朝中,只要与大风气相悖可能朝中许多人并不是十分了解治河,那么就是基于他们目前认知,只要与时下治河策略相悖的,就是冒险。
何况治水之事,见效之前谁也不知法子究竟好与不好,自来文人相轻,老河臣们也会轻视女子,成舟的路并不好走。
她没有失败的机会,必须亲身体验、缜密构思,然后不管修改调整自己的方案,再用方案去打动康熙。
她要走的路太长,原始资本又太少,所以蓁蓁选择了胤礼,敏若选择了水泥。
只有实打实的成绩在先,她的想法才有被康熙看到、并用心看的机会。
只有安亲王府的门庭、爱新觉罗氏妇的身份可以庇佑她,并让她最顺畅地拥有真正身临实地去学习、感受的机会虽说她与舒窈同属天赋流,且她还不算完全的野路子,多多少少能在家中学到一些,系统的经验知识,但治河之重不容行事轻率,她一路要面临的艰难,是远过于舒窈的。
而这个身份,也能最大程度地让她避免部分非议。
这一局如果注定只能赢下策,敏若希望,这条下策也能给成舟铺出锦绣前程来。
在这一点上,蓁蓁、书芳与她不谋而合。
成舟之事不是小事,哪怕已经将最有可能的一条后路铺好了,蓁蓁还是放心不下或者说也想争一把。
但她又十分清楚,她想要的那个争一把的结果在如今的时局形势下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这天下容得下一个擅治水的才女,朝堂却容不下一个会治水、要往河道要务里走的女官员。
她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舒窈被授职,才叫她多少看到一点希望。
收到了蓁蓁的消息,书芳很快开始安排行事,做前期铺垫。
宫人女子大多崇神拜佛,希冀佛祖庇佑赐予几分运气。
书芳不信佛。
或许是从小在敏若身边耳濡目染的缘故,又或是小时候在佛前磕了那么多头也没救回亲娘的命的缘故。
她习惯了将路铺得顺畅坦荡,局也布置得尽善尽美,不留需要寄托于运气的空间。
站在做为母亲的角度,她愿意促成胤礼娶靳成舟,因为娶了靳成舟,胤礼便不必进军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