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心里不快,能选择最先说与我知道,我只会欣慰欢喜,又何谈失望。书芳,我希望你清楚,在我心里,你和容慈她们都是一样的。”
她很郑重地道“我至今入宫已满十年,这十年光阴里,我的心思大多都花在了如何教养你、容慈和绣莹她们身上。对我而言你们都很重要,与阿娜日、黛澜更谈不上轻重之分。”
书芳眼睛微热,低垂着脑袋,开口时声音微哑,“是我不够好,是我没有平常心,是我不够宽和仁爱”
“你才多大,要什么宽和仁爱”敏若声音略重了一些,“何况我觉着我已将你教得很好了,若你还觉着自己不好,那只能是我的缘故了。是我不会教孩子,我即刻回了皇上去,容慈她们我也不配教了,莫叫我带坏了公主”
没等她说完,书芳忙道“不、不是的”
“那你就得承认我教出来的你确实优秀,端雅大方进退有度,强过京师内一众名门贵女。而我呢,就是那名师出高徒里的名师”敏若骄傲地扬起头。
论话术书芳哪里绕得过她,被架在那,若书芳还执意说自己不好,那岂不就是在打敏若的脸了书芳哪里愿意,半晌没说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哪看得出半点与索额图针锋相对,借人之口唇枪舌战言辞辛辣到直令传话的人心底发虚双腿发软,面对家族威胁也不退一步的镇定果决模样。
敏若歪头笑盈盈地、带着几分打趣看着书芳,半晌才悠悠叹道“你就承认吧,优秀如我,将你也教得如此优秀。咱们两个摆出去定是要叫整个京师贵眷都羡慕的哪家的女孩能养得比我们书芳更大方得体”
书芳听她这么说,才噗嗤一声笑出声,低声道“她们只会说您养虎为患、说我与虎谋皮,说咱们是面和心不和,日后总有针锋相对的一日。”
“会有吗”敏若轻嗤一声,笑问道。
书芳用力摇头,断然道“绝不会有。”
“那不就好了,随她们怎么说去吧。”敏若拍了拍书芳的肩,认真道“你只要相信,对我来说你真的很重要;在我心里你也是无可替代的,就好了。”
这不是哄人的话。
她最初对书芳心软,不只是因为书芳当时年岁小,还因为那一双水润清澈的杏眼,让她联想到她的小堂妹。
一想到她的小堂妹那双与书芳相似的眼中若也流露出那样怯生生的不安,她便揪心得很。这些年她对书芳的耐心细致,未必没有移情之故。可感情总不是作假的,这些年下来,她真心将书芳当做自己的妹妹,自然是很重要的存在,对书芳好也是发自本心的。
而无可替代哪个孩子在家长眼里不是无可替代的呢
敏若非常温柔慈爱自觉地凝视着书芳,书芳严肃了一小会,还是板不住脸了,泄了气,道“今日的话,我可记住了。”
“记着吧,往后若是心里再不高兴,可要头一个找我来。”敏若将装果子点心的攒盒往她那边推了推,扬眉示意,“前头制的桂花蜜酿梅子,尝尝”
书芳闷头尝果子,吐了梅核后又喝了口茶漱口,半晌才道“我有时其实有些羡慕容慈她们”
虽无师徒之名,却也真正是贵妃的后辈,可以正大光明地孝敬贵妃。而她却总要被外人怀疑与贵妃的和睦亲近是假,其实是面和心不和。
她有自己的阿娘,所以不羡慕瑞初。但她阿娘早逝,她自己孤零零地在赫舍里家的宅院里无人关注的地方服了三年母孝,然后便被塞进了宫里,成了皇上制衡赫舍里家的一枚棋子,是这一局里,最无关紧要、最无人在意的存在。
可这样无人在意的她,却在入宫之后,遇到了一个会关注照顾她的人,会教她待人接物、为人道理的人,遇到了一只会在她彷徨无助时牵起她的手。
书芳长到这么大,在失去了阿娘之后碰到的第一个可靠的女性长辈便是敏若,故而对敏若抱有一种雏鸟心理,无条件的信任依赖之余,不免也有些小孩子的通病占有欲。
她的占有欲从前无处发挥,这回碰上黛澜,顿如火山喷发一般轰地爆发出来。
敏若自封了个“妇女儿童之友”,以前也没少在朋友们中端水做润滑粘合剂,但这么复杂的情况还是头回遇到,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先断然对书芳表明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无可替代性、和黛澜的不同,本来这会应该趁热打铁,但听到书芳这样说,敏若却忽又有些无措。
半晌,她笑着道“容慈她们总有离开的一日,你可是要陪我一辈子的莫不是想中途甩掉我也如容慈她们一般出去野去”
书芳心里那点惆怅失落顿如雨后轻云一般散去,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自然是要陪着您一辈子的,等你老了,没准还能在榻前侍奉汤药呢”
敏若忍俊不禁,抬起一指去戳书芳的额头。
她又怎能不怜惜书芳呢
若放在现代,书芳也不过是还在读高中的年纪,定是爸妈怀里的宝贝,凭书芳的聪颖灵透,也一定是家中的骄傲。
可在这里,书芳却早早被困于宫廷,恐怕终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