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如何能有受此教化熏陶之机会;二不通文理,自然听不懂朝廷、官员们传唱之说辞。”
所以人民素质的提高需要建立在社会生产水平、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基础上,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1”不外乎此。朝廷宣发的那些诏书、邸报、歌功颂德的文章一个个写得词藻华美骈四俪六,八股文章写得跟殿试考科举一样,百姓听不懂能当何用屁有没有,自己娱乐自己呢,到写折子的时候,就随便选两个当地仁孝的故事,当做自己的功绩大肆夸耀。
敏若先说了结论,才缓缓与瑞初讲人性,瑞初自幼眼光敏锐,小小年纪心里已有些善恶之观,可她不知道,这世上的人,有时候是不能全然以善恶二字来分的。
“那些街上百姓,心疼虞云的自然也大有人在,可虞云父母已逝,他们日后要打交道的是今日落了罪的那对虞氏夫妻,邻里街坊自然不愿交恶。他们便有善念心疼那孩子,顶多私下给口水食。人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虞谢氏是小人,他们若是一时得罪,便是一世结仇,一来邻里间不好如此,二来那虞谢氏说自己与知府有亲,等闲百姓哪敢得罪”
敏若温声谆谆道“人都有从众之心,今日你超群而出为虞云出头,那些百姓不也有变了口风说虞谢氏不是的吗这就是从众了,有了出头的一个人,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站出来。但就在这从众二字,没有带头的那个人,常人缺乏勇气,便不敢与虞谢氏对骂辩驳。今日你一出言,立刻便有人附和,可见他们平日对虞谢氏已很看不惯了,只是缺少出头的那个人罢了。”
人就是最复杂的生物,在群体中,可以一起懦弱得默默无声,也可以一起勇敢地冲锋陷阵,敏若对大众心理与人性没有很深的研究,只能浅浅按照自己的经验来告诉给瑞初。
瑞初拧着眉,若有所思,“那要如何才能真正教化百姓又要如何,才能让我朝百姓人人敢于出头呢”
敏若心道这怕是难了怯懦是人天性中的一部分,只是有的人勇敢占上风,有的人在逆境中被迫勇敢,而有的人一辈子也不敢勇敢一回。
人性哪是那么容易被改变、被征服的。
她低低叹了一声,没等她开口,瑞初竟然低着头继续道“若我朝百姓人人读得子史书籍,学得礼仪仁义,知道书中道理,是否就会有更多的勇敢之人呢”
敏若目光骤变,瑞初这属于直线思想,想得称不上错,却有些危险。
这种“开民智”的想法,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容的,而在如今,这种想法更危险一些。一是因为少数民族政权入主中原的特殊性,二是因为明末清初涌现出的反封建、反帝制的思想,这种思想对皇权有着莫大的威胁,而民智既开,历代皇帝极力促成的“家天下”就有被质疑的风险。
她定住心神,软声道“或许如此,但广开民智极为困难,寻常百姓无法读书、也读不起书,想要让百姓各个入学堂学文字哪有那么容易”
“那便不传拗口文字,只传知识文化”瑞初越说眼睛越亮,隐有光彩,明媚夺目,“八股文字晦涩难懂,无以教化百姓,教化百姓之文字只需通俗易懂,讲授礼义仁孝书中道理,圣人之言也不必难懂要宣与天下百姓,传播故事道理。”
得,这还要废八股文改白话文
敏若心道这玩意得要拆棚,才能让人折中取改白话文这扇窗,如今说来为时太早。不过瑞初的想法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她也无意消灭孩子的积极性,便道“你可与你皇父说去,若你说的有理,你皇父自然会听取。”
只是究竟是哪个听取就说不定了。瑞初这个法子,若要康熙来用,若么是各地自办志记,宣与百姓,要么如邸报一般弄个传与各地的文书,但内容与瑞初想要的雏形版开民智恐怕相差甚远。
究竟是开民智,还是大肆宣扬忠君爱国、满清君主之爱民,可不好说。
不过这些敏若并未说与瑞初,瑞初也无需现在就知道,如果瑞初今日之心常在,那她再大一些,自己就会发现这其中的矛盾之处的。
总要让现实来让她发现阶级、理想之间的矛盾。
敏若眉眼温柔又平静地注视着女儿,然而她心中已下了为人母能做下的最大狠心。
让女儿自己亲眼去看,这世上并非她所构想的乌托邦,而是一片充斥着苦难与矛盾的焦土。
敏若喝了口茶,又示意瑞初喝一口茶,问道“第二呢”
一听敏若这样问,瑞初便不见方才的激动欢快,抿着唇想了一会,脸色不是平时如隔云端的清冷或者无意间板起的严肃,沉重中又有疑惑不解,她的眉心紧蹙着,问“都说皇父是天下人的君父,爱民如子,那我朝官府也当急子民所急、如父母一般爱子民,为何虞云深受起堂叔夫妇二人虐待,当地官府却不管不顾难道虞云不是我大清子民、不是阿玛的子民吗”
她的问题越来越犀利,哪怕敏若知道兰芳就守在门外,言语出口之前也再三思忖、慎之又慎,只怕流露出“狂悖大逆”之言来。
一来她还想活,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