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去看看大哥和十三弟,哪知道里头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唱啊喝的,围着羊肉锅子,吆五喝六的红着脸闹得正疯。
他站在窗户外头看着,听着胤祥抱着酒坛子醉醺醺地哭喊“都是我太冲动,是我”呜呜咽咽的,抱着膝盖哭着宛若一个犯错的小幼崽悔恨交加。
四爷轻轻地一闭眼。
康熙和两个孙子说了一会儿话,心情好了不少,要马齐和李光地教导他们读书,处理完一件件要紧事情,赶着喝得烂醉的混账儿子们回去各自住处,要傅尔丹带着人抬来胤祥和胤禵,自己上前照脸“啪啪”两巴掌。
胤祥和胤禵被打的模糊醒来,迷瞪醉眼费力地睁开一眼看到老父亲,一个激灵。以为康熙生气他们醉酒,一骨碌爬起来磕头,条件反射的先认错儿“给汗阿玛请安。儿子,儿子喝醉。求汗阿玛恕罪。”
“嗯。戴罪立功。立即带着你们的亲信兵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北京。”康熙眉眼冷肃,帝王威势勃发“各自领着丰台大营、西山健锐营,时刻关注通州大营和九门提督的兵马。”
胤祥胤禵吓傻了,一贯机灵的哥俩直愣愣地看着老父亲,脑袋一时无法运转。
汗阿玛说什么
二哥真要谋反
万一那就算二哥没有反心,下面的人那赵匡胤不就是被“黄袍加身”
兹事体大,两个人额头都沁出来密密麻麻的冷汗。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得了胤祥胤禵俯身磕头,一身将军气度溢满全身,声音铿锵有力“汗阿玛,儿子立即出发。”
“记得,一切以稳住四九城为主。不要出现任何变故。”
“儿子明白”
康熙记起来一件事,盯着胤祥略苍白的脸一皱眉“胤祥记得,最好不要动用内力,最近好生保养身体。”
胤祥眼眶一热,就是胤禵都鼻子酸酸的。兄弟两个俯身大拜,胤祥哭着磕头道“汗阿玛,儿子记住了。儿子要汗阿玛操心,很是愧疚。汗阿玛,您和四哥说一声,不要担心胤祥。都是胤祥的错儿,您等胤祥回来,处罚胤祥。”
这话康熙眼睛一眯,瞅着胤祥哭得红肿的眼睛,神神秘秘地从袖筒里掏出来一黑一红两个锦囊,慈爱道“黑的胤祥的,红的胤禵的,出了这里再打开。”
胤祥胤禵却是没有注意到康熙的表情变化,以为是锦囊妙计,越发感动于康熙的用心,虎目含泪诚恳地三磕头谢恩。胤祥怀着恕罪的心情,怀着对如意洲嗷嘎夫妻这两颗“地雷”万一爆炸的恐惧,带着人打马就离开了。
康熙下命令,除了老三老四老八,谁也不许去探望胤禔、胤礽和胤祥。这才回去烟波致爽殿午休,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四爷听到康熙休息了,已然猜到老父亲都布置要事完毕。虽然索额图一党已经倒下了,但一个掌权太子不是那么好废的。这边一说要废太子,就要担心北京可能会发生兵变。必须防止万一太子在通州大营的兵马闹起来。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出来万壑松风殿。
“四爷,请上轿吧”
他回头一看,见是苏培盛王之鼎率着一群王府侍卫来接自己,苏培盛和王之鼎手里各自捧着一套手炉脚炉,一套是自己的,另一件却是胤祥素日所喜他觉得鼻子一酸,几乎坠下泪来,走上前,踩着凳子,神情惫懒地上轿踏雪而去。
一夜一天,四爷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一片哀伤,这个结局他早已知道,这在他的人生中,只是一段过往而已。甚至因为觉得老父亲在太子事件上处理得很是不明智,明知道胤礽不适合当前形势做帝王,却总是举棋不定。如果他能早日下定决心,不至于出现那后人口中“九龙夺嫡”的惨烈情景。
如今再次亲眼目睹,不知是因为兄弟父子真有了多少感情,还是真切地感受到康熙心中作为父亲对胤礽的偏爱,以及此刻的心痛无奈愤恨,只觉得老父亲的悲痛落泪深深震撼了自己,作为一个皇帝,老父亲也许没有处理妥当,可作为一个父亲,无可非议。
“确乎出人意料。”邬思道、高斌听四爷细述了夜来的情状,虽然诧异,却并不十分震惊,扑朔迷离竟至如此
四爷深深叹道“万万没想到,大哥飘成那样,敢明目张胆地陷害老十三这些也都罢了,我只不明白这些兄弟,皇父这样悲伤,为什么不动心,连一丝丝犹豫那”
邬思道用火筷拨着红炭没说话,四爷这样推心置腹,连康熙询问大清入关人口的绝密言语都诉给了自己,他心里既不平静又感动,许久才道“这不奇怪。几个爷也不是不感动。但当不当太子,一天一地,大利当头,人情自然要往后放放一日登极,坐拥天下大权,怎么能叫人不动心”
“先生说笑了。”四爷抱着头,看着旺旺的火盆,喃喃说道“哪有这样恣意妄为的至高权利”这话要其他两个人都是沉默除了四爷当权利和责任对等,天下大部分人,都只想着享受权利的无上尊荣。
邬思道沉思着,半晌方问道“据四爷看,调兵印章出自谁手是不是十三爷”四爷苦笑道“老十三要做这事,不会不和我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