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也会想着,抓住机会多拉拢一些势力,以后即使太子登基,也好作为筹码获得更好的待遇。四爷,你高估他们了,世人畏果,菩萨畏因。四爷修到了佛,他们连菩萨都不是。”
邬思道沉沉的目光落在四爷的俊脸上,因为那抹惫懒,心情复杂。
四爷唯有喝酒。
何以解忧,唯有美酒。
“传说夷狄是华夏酒神,他造酒。刘伶是魏晋时代竹林七贤之一,刘伶醉后把衣服脱光,他自己解释是放浪形骸。自古以来文人无形,有这传统。杜康是大禹重孙子的重孙子,有一天天降大雨,粮库渗水,发酵之后从粮库缝隙流出来一些液体,晚上菩萨托梦给他,你傍晚酉时在路口,把这个液体找三个人各滴一滴血,滴到这个液体里面。杜康一醒后,他一想,管他是真是假,照着来试试。一会儿过来一个文人,风度翩翩,杜康说明所求之事。文人答应,滴了一滴血。又过来一个武夫,也滴了一滴血。等到酉时,天已经昏黑,一直没人。看到一个疯子,在那撒疯,他不由分说,把疯子拽过来,划破手指滴一滴血。杜康在坛子上做标记,写了个酉时的酉,点了三个点,于是有了今天的“酒”字。这三位把血滴进去,一下子酒变得醇香无比。为啥有人风度翩翩,发挥得更好,享受文人气质,喝到中途,斗志昂扬,有武将风范。到最后,酒后失态,疯疯傻傻,疯子的血起了作用。邬先生,”已经喝到武将程度的四爷,执着酒杯的手,仿若青山唯一,岿然不动。扬眉一笑,声音低而沉稳,“邬先生,如此月色美酒,不可辜负。我们继续喝。”
“好继续喝”邬思道痛快地跟着举杯,看着四爷举着酒杯一杯又一杯地猛灌。
鎏金珐琅大鼎里有飘渺的香烟淡若薄雾,袅袅逸出。邬思道从未曾发觉,那样轻的烟雾,也会有淡淡水墨般的影子,笼上人醉醺醺的心间。
四爷其实很爱酒但一直克制,他不是不知。而他一路红尘万丈千山万水过来,他不能,也不敢对人心再期许什么。哪怕午夜梦回,孤身转醒的那一刻,曾经这样盼望过,也不敢再当了真。可是四爷的所作所为整个人要他动容,如今听他亲口这样说出来这样醉酒的伤心话,哪怕是情理之中的伪装,意料之内的试探,也生了几分难过。
他一杯杯地给四爷满酒,转动轮椅去将另外半坛子酒温了,看着四爷一杯又一杯,轻声道“四爷做的,邬某都明白,邬某知道,四爷所祈求的,从来不是椅子与尊荣。”
四爷轻轻颔首,已然进入疯子状态的他,无力地摊在摇椅上,胳膊抵在光洁的眉心,仿佛叹息“可是邬先生,爷能给你的,或许什么尊荣也不是最要紧的。爷能给你的,是爷心里的一份真心意。或许这份心意抵不上你受到的伤害,没有荣华富贵权倾天下来的实在,可是这是唯一能由着爷自己,不被人左右的东西。”
邬思道心神剧震。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眼前这个相知相伴了两年的四爷,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多疑他的试探,也不是不知道他身边从来都是有无数的能人异士。可是他深深的觉得,哪怕是在四爷身边看他坐上那把椅子的荣光时刻,也比不上着这一刻内心的百感交集,倾尽真心。
他是一个主子,他是一个谋士,是红尘万丈里最平凡不过的一对上下级。没有雄心万丈,没有坐拥天下,更没有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也不要去想将来有一天“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只有一个上级和一个下级,这一刻的真心相许。
“四爷,喝酒。”
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金黄的酒液在酒杯里微微晃动,邬思道痛快大笑,一饮而尽。四爷的眼里忽然沁出星子般的光,微微一笑,好酒慢品。
殿中的烛火摇曳,苏培盛端着托盘,再次站在门口,犹豫着,望着里头闷头喝酒的两个人影子,到底是没有进去打扰。门口守夜的小厮在廊下打开了蒲团和被铺守着,王之鼎打了个哈欠走上来道“要不端给隆科多和年羹尧,他们需要醒酒。”说着话,便有几个小厮将檐下悬挂的水红绢纱灯笼摘下了一半,守在平安居外的侍卫也散去了两列,傅鼐亦在其中。
苏培盛笑道“这一日辛苦了。傅鼐侍卫早些回去歇息吧。”
傅鼐老实道“哪里比得上苏管事的辛劳,这两天四爷事情多,一刻也离不开您上上下下打点着。”二人寒暄罢,便也各自散了。
十一月末的天气,到了夜深,雾气浓重,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几日的紧张下来,此刻只觉得府中的安宁格外幸福。苏培盛看一眼里头要大醉的四爷,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喜是愁,倒像是汪着一腔子冰冷的月光倒在了心里,似乎是分明的照着什么,却又是稀里糊涂的。
他这样想着,脚便也迈去了后院的如意斋,隆科多和年羹饶见了他来十分欢喜,三人倒了一杯酒,就着几个小菜,相对而饮。隆科多拿胳膊撞了撞他,道“你在四爷跟前挺得器重的,今儿又算是小庆贺的日子,你怎么不高兴”
苏培盛笑道“咱家哪里不高兴舅老爷,是不是您有心事”
隆科多挤眉弄眼地搓着手道“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