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国家有储君的时候,都是坚持皇帝身体健康时,太子不能御政的原则。因为太子御政势必会和皇权产生冲突,而为了避免冲突,皇帝都是尽量不会让太子御政,只有在自己身体不好或者不行的时候才会让太子御政。
而康熙是一位慈父。他怜悯太子自幼丧母,又想在自己有生之年锻炼出太子的治国之才能,所以康熙赋予了太子很大的权力,让其参与政务,甚至还经常监国,放手大权。
在任用官员、行政决策方面太子的待遇都几乎堪比皇帝,成为了康熙之外的“常务副皇帝”一般的存在,康熙在文华殿经筵,太子在保和殿讲学。
可以说,康熙赋予了太子他力所能及的所有权利,至高待遇。
当然,也不是没有大臣们上书,委婉地劝说皇上。徐乾学就曾经用历史上各种例子来规劝“皇上是圣明主子,前朝时期的皇帝和皇太子二龙不能见面一说是无稽之谈,但,臣认为,可能嘉靖皇帝有他自己的考虑。”
可是康熙听懂了,只摆摆手。
“太子年轻,”压不住老奸巨猾的大臣们,他必须帮着。“那是嘉靖和他的皇太子,朕和太子不是。”康熙倒也没生气“朕知道你们都不赞同,不光有人说朕对太子太好,还有人说,朕教养其他皇子们太用心嘿,”
康熙的龙脸上全是自信“朕的儿女们有天赋,朕还能不好好养着太子贤德,兄弟能干齐心,这才是一个国家兴旺的根本。朕每每思及自己的童年、年少岁月,朕不要自己的孩子们吃朕吃过的苦。”
这是康熙的肺腑之言,一片慈父心肠。徐乾学感佩担忧,却也不忍多说了。
之前明珠在朝廷的时候,几次弹劾索额图,说索额图给太子的仪仗器具衣食住行等等,都参照皇帝的标准,大不敬。现在明珠倒下了,更没人敢弹劾索额图了,太子出宫抬个脚,分不清是皇帝还是皇太子的队伍。
康熙二十五年,钦天监选择吉日,皇太子第一次出阁开讲,康熙亲临保和殿,隆重地为太子举行出阁读书典礼,群臣行二跪六叩大礼。
这次太子讲学,也是如此大礼仪。
皇子们还好,过年过节的都习惯了。几个公主在后侧方的帘子后,光是看着就皱眉。
随即她们就被这从未见过的讲学吸引了注意力。
太子天生聪慧,在康熙这般教导下才华杠杠的。一身礼服的汤斌、熊赐履、张英等讲官,次第入殿,行过见面礼,正式进讲。面对汇聚大清国上百口子的渊博大家,皇太子十分平静,也十分成熟,神情之中充满着自信。
太子的微笑跟外头的早春天一般,很明媚也很爽朗,不像一个面对老师们考核的少年,也不像平时的矜持高傲目中无人。太子的声音清亮,用十分谦虚和恭敬的口吻对讲官们说“皇父虑予幼稚,不知勤学,日以为念,即一字一无不躬亲详示,勤加训诲。予性不敏,于皇父睿旨虽未尽能体会,然何敢不殚心竭力从事于学四书、书、易略能背读。”
从气势上讲,自老师讲官们和听讲的所有人入殿之后,这角色,就开始发生了转换。太子的这一番话,诚恳,儒雅,充满自负,让师傅们从内心深处发出一片赞叹。太子的地位不着痕迹地提升,老师们感觉这位非凡的太子,在学业上几乎与自己平起平坐了。接着,太子恭敬地表达自己对师傅们的礼遇,宣布“请师傅们从今天开始,讲书之前,再也不必行礼。讲书之时,也不必站着,而是一起坐而论道。”
太子今天并没有穿礼服,而是一身朴素的家常衣服,眉宇之间,充满了书卷之气。他坐在上首,看着须发半白甚至全白的众位老师,诚恳地说“尔等皆学问渊博,品行端方,可以倚任。所以,皇父著尔等为予讲官,此正予重道崇儒之日也。今特于尔等进讲时,停其行礼侍立,赐坐进讲,庶得从容讨论,便于问难,可以讲解多时。”
太子这种大胆的举动,这种给予老师们的礼遇,都是超乎前人的。王剡、汤斌等人闻言,喜出望外,也十分惶恐,一再表示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他们再三推辞,太子仍然坚持。于是,太子讲学的新学规就这样敲定了。
陪着的皇子们王公们都当自己是柱子,公主们在后面看得愣眼怪不得西洋人和江南文人都夸太子言行举止怎么怎么好,合计着,太子在外人面前、正式场合,大变样啊。
本来是老师们给太子讲学,可是太子这一番表态下来,变成师生一起坐而论道,关系融洽。讲官们与太子之间,完全是用一种近乎沙龙式的方式进行学业交流,用对谈的方式引据典,讨论儒之中的某一部某一章某一节,讲其本义,探讨其注疏和音训,讲述其古义和今义之不同。
因为太子太博学,不知不觉师生之间的论讲发生了倒换讲官恭请太子讲说,太子就先把当天要学的段落,几乎不用分章,十分准确地讲解一番。然后,讲官们拿着自己昼夜准备好的讲稿,边看稿子,边议论文,探讨文义,谨慎地引申推衍,生怕讲错。可是,老师的引据典还是几次被太子纠正,并同时指出原原文出自何处、本意主旨何在、历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