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微翘的檐角,孤傲地眺望远方,哼六阿哥细听琴声,一琢磨,四哥一定在将十三弟等待,回忆为十三弟送别的时刻。
隔壁的三阿哥循着琴声,自己打着一把油纸伞踏着木屐缓缓走进,一眼看到他气恼不甘愤怒的小样儿,不由地好奇。
“六弟,谁惹你了”谁不知道六阿哥和十一阿哥身体弱,可不能受气啊。
六阿哥站在廊下,听到声音一抬眼,见到小太监正在帮三哥接伞换鞋子,而三哥一脸八卦地巴巴瞅着自己,下巴一抬,撇着三哥道“是被四哥训话了又怎么滴”
“我就说嘛,”三阿哥接过来小太监手里的檀木香扇“刷”地打开,悠哉哉地躺到走廊里唯一的躺椅上,“乖,好好听琴静心。”
六阿哥瞪圆了眼睛我刚坐的躺椅
三阿哥装没看见,手里扇子慢慢扇着,身体有规律地晃着摇椅,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还矜持地来个昆曲戏腔吟诵“春雨淅沥淅沥,四弟弹琴,今儿真是我的幸运日呀呀”
六阿哥运气运气,一屁股坐到苏培盛再搬来的躺椅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一会儿,五阿哥来了,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也来了,四爷从书房一出来就被几个兄弟闹腾着要请客。
“原因”四爷顺手接过来五阿哥带来的小点心,用一口。色泽金黄,玲珑小巧,外酥里嫩,唇齿流香,上头一层酥皮口感层次分明,一咬即散,不由地问“这叉烧点心谁带来的”
“我,四哥”五阿哥兴奋地拉着他的袖子,憨憨地笑“四哥,他们要赶在四哥没大婚之前多聚聚那。”脑袋凑上前,与有荣焉的小样儿“就知道四哥能吃出来不同。这是汗阿玛特意要膳房给皇祖母做的秘制叉烧酥,素油素馅的。”
四爷“挺好。”
九阿哥愤愤“五哥,我昨儿去找你,我怎么没吃到”说着话,抓过来一块大口地咬着,好似咬得是五阿哥的肉肉。
五阿哥一转头,白眼一翻“我有好东西还要先给你”
一句话把九阿哥噎的眼泪花花的,抖着胖手指着五哥,和四哥告状“四哥,五哥欺负胤禟。”
四爷咳嗽一声,赶紧用一口茶顺顺。
三阿哥“噗嗤”一声,笑得好不欢乐“五弟,九弟,你们别打岔。你们的四哥爱清净,不若三哥明儿摆酒我们聚一聚。”一转头“四弟,你必须来。”
四爷正在揉着九弟的小脑袋,随口答应道“好。三哥你定日期就是。”
五阿哥灵机一动“三哥、四哥就今天。”
七阿哥重重点头“三哥、四哥,汗阿玛明儿就回来了。”
七阿哥脸上带点儿第一次做“坏事”的羞愧,十阿哥是大声呼喊“就这样说定了。三哥快去准备。”
“好。你们要吃什么都报上来。”
三阿哥兴致勃勃地和弟弟们商议着,四爷躺在躺椅上慢慢摇着,眼睛微合,耳朵听着他们少年热情冲动的玩闹。
九阿哥尖叫“三哥,你一定害怕三嫂彪悍,怕以后都没钱买酒喝了。”
十阿哥轰然大笑“三哥,话本里那泼辣的婆娘都是管着夫婿管天管地,三哥,你一定要雄起呀。”
“怎么可能”胤祉红着脸高喊“你们的三嫂一定是温柔大度的人,三哥将来要红袖添香,一屋红颜那。”
闹腾的笑声一阵一阵,四爷好似听到又没听到明天十三弟就要回来了,不知道会长胖一点还是瘦一点
于这宴席,四爷其实纯属凑趣儿。他虽然带着小弟弟们的时候多,但他老鬼的心性淡得紧,又是惯于严厉的,跟一群小兄弟实在玩不到一块儿去。
况且以他的眼界儿,前世今生真正能看上的人都是少之又少,更不必说这一群毛头小子,大半没什么话可说的,思及上次从边境回来的酒宴,纯粹自己看孩子一样看着他们玩,摇头笑一笑。
精致玲珑、热气腾腾的春日野菜宴席,身边弟弟们玩斗草玩投壶的热闹,照例自己独坐饮酒,更觉得因着他骨子里带出来的性子,这辈子的小兄弟们对他本还是敬畏之心重,而亲近之情远。
四爷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胳膊一伸,护着不慎要摔倒的七弟,听九弟扯着嗓子认输唱歌,兄弟们起哄的欢笑
外头小雨将停。三阿哥院子里的火把照耀的夜晚亮如白昼,花影重重伴人不眠,杨柳吐了新翠迎夜风,洁白的杏花开成了花雨,丝竹欢笑声响春意浓浓。四爷起身,拎着一个酒壶出来欢闹的屋子,安静地站在杏花树下,一双清亮深邃的眼睛望着天上十三的胖月亮。
月亮悄悄地出来,乌云慢慢地散,夜色火光下,杏花微雨中,长身玉立的高大少年头顶瓜皮帽一身书生玉色宽袍大袖,手持白玉雕花酒壶,微微仰着头,姿态随意地一口一口地饮酒。
恍惚间,也是这样的一个春天。六岁的太子一身杏黄太子袍服,急急地跑进来院子,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笑吟吟看着他懒怠挣扎的模样,兴奋地额头去顶弟弟饱满的天庭,“四弟,二哥今天的功课做得好,汗阿玛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