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茂包好伤口回了大堂,大声喊道,“各位大人,他肯定是用什么法子挡住了连氏族徽,还请各位大人明鉴”。
程尚书咳了咳,“徐大人,刚刚苏尚书用开水烫了一遍,都没能将你口中那个印记烫出来。
年掌印肩头的确没有你口中那个印记,绝不会有假,不知徐大人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徐茂本以为稳操胜券,那样的印记,就算年鱼想办法去掉,也会留下痕迹,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肯定有哪里出错了
肯定有哪里出错了
他急得原地乱转,口中念念有词,肯定有哪里出错了
他要仔细想想,就算搞不明白那印记为何会消失,他也要想到其他能证明连晏清身份的法子
这时,一直安静跪着的连溪清忽地站了起来,猛地扯下右肩的衣裳,厉声喝道,“够了
连家的人已经死光了死光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想要利用他们到什么时候”
她的动作迅速又突兀,在场众人虽都立即避开目光,却还是扫见了连溪清光裸的肩膀。
那里,没有祈求平安顺利的双头龙印记,有的只是一个碗口大的疤,一看就是用烙铁之类的东西造成。
连溪清虽是连家女,却因为已经外嫁,并没有受到牵连,谁能在她这样的官家女眷身上留下那样的疤痕
徐茂也呆住了,愣愣看着她肩膀上的巨大的疤痕,“怎,怎么会”
连溪清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是大家贵女,是官家太太,已是人妇,亦是人母
她甚至已经忘了礼义廉耻,就这么大刺刺地赤裸着肩膀,毫不避讳众人的目光,甚至将肩膀往徐茂眼前凑了凑,惨声笑道,“怎么不会
这是今年你进京求官不成后,你娘亲手烙上去的
说我这个连家余孽挡了你的前程
说我没用,攀不上华二姑娘,攀不上福广王,不能给你求个前程说那样耻辱的印记早就应该烙掉”
那几乎覆盖了整个肩膀的疤痕丑陋而狰狞,徐茂吓得别过目光,下意识辩解,“我,我不知道”
果然,他不敢看
连溪清冷笑连连,她早就算准了,除徐茂外,这满堂的奴才不会敢多看一眼。
那些大人们就算为了体面,也不会多看,最多也就是她乍一扯下衣裳时,猝不及防一眼扫过。
福广王送来的那个丫鬟给她用了上好的药,仔细看或许能看出这是新伤,一眼扫过又能看出什么
唯一会看而不至于遭人诟病的是徐茂。
可惜,他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他母亲的卑劣,他根本不敢看
“你不知道徐茂,我宁愿你是三堂姐夫,像闷死三堂姐一样直接闷死我
你呢人前假惺惺地充当正人君子,不嫌弃我这个连氏余孽。
人后却任由你娘抢走我的嫁妆补贴你不说,还处处作践我”
她说着将外衣整个地脱了下来,露出大半截背部。
众人一眼看去,只见那原本应该雪白粉嫩嫩你的背上全是各种久远的掐痕针眼,甚至还有几条狰狞的伤疤,明显是鞭子落下来的,均都不忍别过目光。
连溪清冷眼看着,见众人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越发不会注意到肩上伤疤的猫腻,这才不紧不慢掩上衣裳。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亲耳听见,你跟你娘说,要她手下留着点情,不能折磨死了我
说烂船还有三斤钉,连家再死绝了,也还有个福广王在
一旦福广王成亲就国,我活着就是你顾念旧情的大旗,福广王就算是顾忌世人眼光,也得提拔你一二”
“我没有,我没有说过你撒谎”
徐茂大声喊着,一张俊朗的脸涨得通红,涨得变了形。
那样的话,他的确和娘说过,但绝不可能会被她听了去,她在撒谎
连溪清轻蔑扫了他一眼,“现在,你为了你所谓的前程,竟又要拉着我帮你污蔑一个无辜的人
出嫁从夫,我连溪清命薄福浅,嫁了个畜生,难道也要做畜生不成
这么多年,我一直忍着受着,就是为了这一天
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在福广王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不让你如愿踩着我连家死者的枯骨往上爬”
“毒妇你这个毒妇”
徐茂厉声嘶吼着,逼上前伸手去掐连溪清的喉咙
连溪清好像吓傻了,呆在原地,却在他逼近掐住她脖子的一瞬间,猛地将手中攥着的香签刺入他喉咙
她的动作迅速凶猛,仿佛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却又莫名带着几分优雅之姿,恍如多年前美貌高贵的连家十五姑娘拈着这根香签细细分香时般写意风雅。
这根香签是小小的她初初表现出对制香的兴趣时,兄长送给她的,因为是银的,又小,逃过了徐母的搜刮。
现在,她用它来保护连家最后的血脉,兄长肯定会高兴的
汩汩的热血从徐茂的喉咙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