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灰衣人是大事,问问正常,不见旁边荣王也是听得一脸深思凝重。
说起荣王。
他这么大一个人就搁边上站着, 这还是那次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沈箐忍不住瞄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对上。
“祈哥哥。”
她小声喊。
荣王有些瘦了,但一身银白重铠并看不大出来,他还是那么地英俊挺拔, 眉宇间那抹暗藏的眷恋被他压下, 他温声说“没什么的,你别在意。”
“你是阿隽妹妹,就是我妹妹。”
一句含蓄的话,为两人日后的关系定下了基调。
花了好些天,不管内里如何黯伤, 但荣王表面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是个君子,他对沈箐有情,但不代表沈箐得对他有意, 他很明白这一点,所有情绪他自己消化即可,他并不希望影响两人关系。
当时情感难抑,但这么些天, 再难他也调整过来了。
他还是那么体贴。
沈箐心里轻叹一声, 不过这样是最好的了, 也不合适继续再这个话题打转, 这么着就好, 她顿了顿,笑了下,主动询问“祈哥哥,那你是也去大营吗”
“是啊,”荣王笑笑“到昂州了,我总得去看看樊其他们。”
荣王本来就是领兵的王爵,先前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暂理政务,如今好了,他的不少部属也转投至盟军,他自然回归战场。
“那你注意些,胡大夫开的药膳可别断了。”
沈箐叮嘱,那都是她特地和胡大夫商量着开的。
荣王笑了笑,轻声“你放心,我都记着呢。”
两人聊了两句,直到李平王汉抱着一大堆文书追上来,沈隽荣王也就随即动身。
荣王身影渐渐远去,沈箐轻吐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希望他好好的,她在意的人都会好好的。
沈箐这个心愿是美好的。
只是往往美好的心愿总是没那么容易实现。
在昂州大营内外乃至盟军上下都严阵以待的关口,谁也没想到,最先勘破这个灰衣人身份的竟会是司马超
在刺史府严搜过去的次日,有一个人回到他的房间,飞快手书一封,将昨夜情形以及前后因果一一叙录,然后悄然传到另一个手里,后者过得一天,找了个借口出门,把手里攥着的这封信传了出去。
一只墨蓝色的信鸽,隐没在夜色里,振翅飞至了司马超的手中。
再说说现今天下局势,已彻底被盟军掀翻了平静,盟军步步稳扎,寸寸逼近,而朝廷这边太祖早死燕殷登基数年来留下的隐患因此被陆续引出,譬如未曾彻底剿清的各军阀余孽,因分封不匀而心怀不忿的诸皇子藩王,开国老将年纪体力渐衰却牢掌兵权致使底下的青年一辈绝大部分都不能临危顶上,等等等等。
最重要的是,近来又闹出了荣王亲自出首,广告天下,虞太后并非正常病亡,而是遭遇毒杀,而毒杀她的,正是燕殷本人
究其原因,惊天秘闻,燕殷竟并非太祖骨血
反正,如今九州大地上真正是烽烟四起了。很多宣布独立以及浑水摸鱼的。太祖第七子岐山王已经趁机联合几个小势力,招兵买马,拿下了禹州至岐山关一块,燕殷不得不抽掉关边兵力去平叛。
当然,上述的相对盟军,还只算是癣疥之疾,虽然糟心,但回头再解决不迟。
真正决定天下局势,真正决定大殷王朝是否就此易主的,还要看已经波及半壁江山的朝廷与盟军的大战。
这几个月,朝廷是一边和盟军打口水仗,一边真刀真枪干。燕殷想办法把虞太后尸身糊弄过去了。怎么说呢,朝廷这边,对于这个惊天秘闻信的还是不多的,毕竟当年太祖还在,皇子可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不少人都是看着燕殷长大的。
况且到了这关口,有理智的人都明白,军心绝对不能动摇,他们必须团结一致,一旦哗然,那就中了敌军下怀,王师距崩败不远矣了。
所以不管主观客观因素,朝廷这边是不怎么相信的燕殷身世有问题的。
这个未曾动摇到燕殷,但却有另一样东西,已经腐蚀进他的骨子里了。
那就是毒瘾。
经过半年的吸食,烦躁期间头风发作越发频繁,还有那种飘飘欲仙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燕殷由开始的底下人的劝说服药,十天半月一次,很快发展到数日一次,甚至每日一次,近来一到点,他迫不及待主动召入,早已深入成瘾了
司马超接到信鸽来信的时候,王钦之弟王淮快步而入。这是个刚满二十脸上仍有几分青稚的年轻人,但他身份不一样,兄弟俩都是司马超当年从家中带逃出来人,有些绝密,就连这些年培养出来的铁杆心腹都是不会轻易透露的,唯独王氏兄弟寥寥几人能让他放心。
“大公子,”王淮一边收拾蓝鸽将其放回竹笼里,一边附耳小声,“是寇子文那边,他的福寿膏又用完了,要给他吗”
燕殷那边福寿膏消耗量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