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篝火燃烧时木柴的噼啪声,在安静中显得无比清晰。
顾凭知道陈晏的意图,但他人还都迷惑着,他们注视着甘勉和顾凭,目光中隐隐解。
甘勉道“顾司丞让们做的的第件事,便是放出风声,说朝廷并打算对十八寨赶尽杀绝,还准备在十八寨的东西二主中留下个人,免罪责,给他个官身。”
众人琢磨了下,纷纷点起了头。
他们熟知兵法,都知道所谓围师必阙,即使困住敌人,也要围三缺,给他们留条生路。便是要令十八寨觉得,就算败了,那也是真正生死攸关的绝境。这么来,就能大大消解他们的斗志。
“第二件事,是让满连泰知道,朝廷打算只留个,就是胡烈天。对另个人,那是要当做罪首杀之戮之,以儆效尤”
事实上,稍微有些远见的人都明白,匪道兴乱世,如今天下渐安定,朝廷腾出手来,定是要收拾这些的。像满连泰这样半辈子历尽风雨的人,他会看出来,以十八寨的势力,朝廷能对他们坐视理,出手剿灭那是早晚的事。
对他来说,如果能得到个机会投靠朝廷,从此摇身变成为官身,这能令他意动
但偏偏,朝廷属意的人选是他。
非但是他,还要将他当做承担十八寨切过往罪责的祸首,严加惩处。
从来,便如同联盟凝聚,往往起源共同的对立;猜忌嫌隙,起分别。
甘勉微微提声“顾司丞还下令,向满连泰散布这则消息的时候,要说的是,胡烈天已经投靠了们”
众人怔,第反应便是以满连泰的心计,他听到这说法,定是会信的。但转念想,以他的多疑,对这看就满是破绽的话,还真会完全置之理。毕竟,兵者诡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看起来真的,或许只是用来迷惑的假象,看似虚假的,却见得是真相。否则,以冠甲军之能,若真想离间,完全以编出个更信的谣言。
众人想,恐怕那谣言编得越是逼真,满连泰越会笃定是计策。反而这听就荒谬无比的,或许还有能真的令他动摇。
“第三件,顾司丞令放出了关押在县衙刑房的山匪,纵他们回寨。”甘勉沉声道,“便是因此,今掠阵时中了箭,胡烈天却没有下杀手。然则,穿了件金丝软甲,那箭本就伤到。这步,只是做给满连泰看的。”
比起这些真假难辨的谣言,真正能够诛心,让满连泰相信胡烈天真的已经暗中倒向朝廷的,就是让他亲眼看见。多疑的人,通常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说,在甘勉从胡烈天的冷箭之下安然无恙地离之后,十八寨的东西二主之间,那原本牢破的关系就已经复存在了
要震断那根岌岌危的线,只需要最后击
片安静中,顾凭上前步。
他拿出了那枚玉佩。
自从陈晏将冠甲军的兵符交给他之后,他只拿出来过次,便是那晚在伍飞平的府邸内,用它赢得了颖安卫的旗牌。今晚,是第二次。
他将玉佩轻轻放在案上。愧举世难寻的玉,与案几撞,声音清彻如鸣。
众将当即齐身拜倒
顾凭道“给颖安卫传的命令,你们应当都知道了两军会合,今夜子时发起总攻。还告诉他们,到时候,胡烈天的人马会在右臂上系条红巾。如果见到这样的人,必动手。在,要告诉你们,今夜的战场上,的确会有人在右臂系上红巾但那是胡烈天,而是满连泰“
他字句道”传的命令,旦看见右臂配有红巾的,必犹豫,即刻斩杀”
包括甘勉,所有人都是怔,下秒,他们猛地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两军总攻,要选在这个黑灯瞎火的时候
唯有在子时,能靠面貌分清究竟谁是谁的队伍,才需要戴上信物标明身份。这条红巾在顾凭的计划里,标志的从来就是盟友,而是敌人
料敌先,竟然能到这个地步
众人注视着顾凭,目光中时震惊难言,时又是叹服。朝廷当初下的命令,是要他们扫平南疆之乱。但是冠甲军纵横沙场,驰骋惯了,他们这些人接到这个命令,第反应就是以武力强攻。像这样疑阵之中再布疑阵,环环相扣的诡诈之风,他们这些人里,还真没有能胜过顾凭的。
众将齐声喝道“是”
子时,当胡烈天依照命令率手下赶到通桥的时候,他看到了似乎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满连泰。
满连泰的身后,但有他西寨的匪兵,还站着他之前从南疆王那里借来的漆蛇兵。
若说之前,胡烈天之部的战力要满连泰的话,那么加上漆蛇兵,两人的武力是以持平了。
让胡烈天感到有点奇怪的是,满连泰身后的所有人,都在右臂上系了根红巾。他正想要问问,下刻,他对上了满连泰的眼睛。
深见底的黑夜里,那双深沉而冷酷的眼睛,让胡烈天的眼孔猛地缩。他狠狠拉住缰绳。
他曾经在战场上九死生,根本能错认这眼神下意识地,即使脑海还片空白着,胡烈天抬手按上了腰间的长刀。
满连泰直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