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信了朱元璋的鬼话,以为朱元璋向心腹大将泄露陈标的存在是无奈之举。
他们可不知道朱元璋的穷哥们心腹大将有多盲目信任崇拜朱元璋,不可能背叛朱元璋。他们以为朱元璋这里和其他人那里一样,在朱元璋微末之时,心腹大将人心浮动正常,所以需要用陈标的身份来安抚。
王袆和叶琛陷入沉思。
若想要一直瞒着陈标,其实还是把陈标送离应天最为妥当。
但听朱元璋语气,似乎不愿意和儿子分开。再说了,陈国瑞这个身份都用了好几年,也不可能突然消失。
总不能让年幼的标儿遭遇丧父之痛吧
以标儿的聪慧,说不准会怀疑到朱元璋头上。到时候父子相残,那乐子就大了。
何况
“井田制真的是标儿的主意”王袆不敢置信道。
朱元璋得意道“是标儿的主意。那传说的陈家家主其实也是标儿,陈国瑞就是一给标儿打杂的,嘿嘿。我儿子厉害吧”
朱元璋说一句话就要带一句“我儿子厉害吧”,听得李善长白眼连连。
每次说起标儿,大帅那憨厚嘚瑟的本性立刻暴露。幸亏面前两位大贤不是正经文人,不在乎大帅的本性。
王袆深呼吸了几下,激动道“待世子归位,不知会是如何盛景”
叶琛想得更多“主公是希望标儿给你出更多主意,但标儿对朱大帅十分忌惮,不肯出力,主公才想写信给标儿”
朱元璋挠挠头,憨厚道“是这样,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事。呃,标儿对朱大帅太忌惮了,这怎么行我好歹要改变一下在儿子心中的形象。”
李善长“噗嗤。”
朱元璋恼羞成怒“李先生”
李善长以袖掩嘴道“主公啊,你不是说十几年后的事,不担心吗”
朱元璋梗着脖子道“虽然不担心,但我在标儿心中是个暴君的模样,这怎么行”
李善长似笑非笑。主公,你看你自己不像个暴君吗
王袆拿起酒杯假装喝酒,隐藏住嘴角的笑意。主公,我看你就像个暴君。
叶琛微笑。主公,你就是暴君啊,别不承认,你儿子看你看得多准。
朱元璋见三位文人都露出阴阳怪气的表情,讪讪地灌了自己一杯酒“成,成,我就是暴君行了吧但我再是暴君,也不至于无故杀功臣。功高盖主谁功劳高得过我”
李善长道“这倒是。标儿过分谨慎了。”
论武,朱元璋亲征打下的城池比麾下的将领都多;论文,不管好坏,井田制已经足以让朱元璋名留青史。
所以朱元璋将来当皇帝后,他打下江山第一大功臣,绝对是他自己。
王袆道“标儿熟读史书,可能知道在乱世中一个身有异象的孩子可能会遭遇的忌惮,担心为家人招来不幸。这事很简单,只要”
王袆还没说完,朱元璋就立刻道“王先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王袆“啊”
朱元璋叹气道“你是第一个说这事很简单的人。我不求其他,只要标儿对朱大帅的印象好一点,别老想着朱大帅会砍陈国瑞全家就好。”
朱元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次次都要和标儿辩解我不会砍了我自己全家,真的忍笑忍得很难受。我怕哪天就忍不住了。”
李善长和叶琛都忍不住大笑,王袆连连拱手“我尽力,我尽力,只能说尽力。主公的书信就让我来写吧。我左右手皆可写字,可用左手为主公代笔。主公请多和我说些标儿的事,我才好琢磨信怎么写。”
接到信的陈标双手颤抖着打开书信。
还没看信中写了什么,那凌厉的行楷就喷了陈标一脸霸气。
陈标抹了一把脸,表情苦涩极了。
听闻朱元璋读书的时间比他和他爹早不到哪去。看看这字,好得可以当字帖了
同样很晚读书习字,同样大部分时间在马背上,朱元璋这字怎么能这么好我爹的字怎么就还跟狗爬似的
爹,你好好学学
陈标心里酸溜溜的。什么叫天生的皇帝看看这天赋陈国瑞同志拿什么和人比
很多人说字如其人,这当然不尽然。但朱元璋的字确实足够霸道肆意,一看就能发现朱元璋内心的狂妄和自信。
陈标评价了一下朱元璋的字后,才静下心,细读朱元璋给五岁孩童写的亲笔书信。
唉,“朱元璋亲笔给五岁孩童写信”这件事本身,就昭示着不详啊。
陈标压抑着心中的恐惧惊慌,一字一句仔细阅读完这封信。
然后陈标默默把信扣在桌上,双手比中指,高举过头顶。
“陈国瑞”
朱文正和李文忠勾肩搭背回家,手中还提着给陈标带回来的麦芽糖,走到庭院就听见陈标的小奶音咆哮。
李贞站在庭院里,正用宠溺的眼神注视着书房门口。
李文忠问道“爹,标儿怎么了”
李贞宠溺道“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