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的心,从未有过的惶恐与慌张。
“你打开。”季寻真垂眸。
贺兰镜如言打开,只一眼,他目眦欲裂。
冯兰的头颅,闭着眼搁置在上面。她的头颅上,涂有特质桐油,防止这颗头颅的腐败。
贺兰镜低吼一声,发出了如狼一般的哀嚎,承受不住这个刺激,晕了过去。
季寻真接住了他,一步步将他拖到了床上,掖好了被子。
走之前,她瞧了一眼他的手,戴着精铁镣铐,这是靡国最厉害的能工巧匠锻造的镣铐,饶是贺兰镜再如何聪慧,没有钥匙也无法将其打开。
可季寻真没有想到,贺兰镜还是逃了出去。
他动用了自己在南域培植的暗卫,趁着夜晚,一口口咬断了自己的手腕,把双手留在了东宫。
他无处为家,自挖了髌骨,承受莫大的痛苦和屈辱,一路长跪十里亭,状告皇太女元微诬陷定远将军冯兰,诉状直达天听。
贺兰镜始终不相信冯兰会沦为叛党,他只知冯兰一心为国,征战沙场数年,一身伤痛皆为了靡国河清海晏。
此时举国轰动,元微的名声至此一败涂地。
女皇假意受理了此事,最终的结果,却是贺兰镜又一次被元微关押了回去。
这是贺兰镜最后一次相信靡国。
秋天到了,季寻真拿着个小铲子,为院中那株石榴花树除虫。
宫人推着贺兰镜也进了院子,贺兰镜手脚俱毁,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
他被元微囚禁在东宫之中,衣食住行都要靠宫人处理,连饭也要一口一口喂。
但只要下朝不忙,一般都是元微来喂他。
她把他圈禁在一方天地里,亲手砸碎了他所有作为人的尊严。
贺兰镜不闹了,也不气了,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生气,被抽取了全部生命一般。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侍弄这棵花树”贺兰镜坐着靡国能工巧匠所制作的机关轮椅,被推到了石榴花树下。
他平静地问元微,不恨也不怒。
“我们相遇的时候,就是在石榴花树下。”季寻真放下小铲子,抬起头看他。
“哦,明白了。”贺兰镜颔首。
得到了答案后,他转头,再也不看元微。
仿佛她是空气,是雨露,跟万物一样,不曾在他眼底经过。
直到有一天,密探来报,告诉季寻真,贺兰镜正在暗中联系旧部,他从前培育的死士们正计划用尽一切办法,将他救出去。
甚至他们已经联络了某个邻国,只要贺兰镜一经出宫,便由那国的暗桩亲自来接。
季寻真轻抚那颗石榴花树,树叶凋落,“放了他吧。”
“殿下”密探跪了下来。
“殿下这些日子以来,在朝堂上全力斡旋,才保下了他。”密探皱着眉头道,“殿下从未告知过他,殿下的难做”
是的,季寻真从未告诉过贺兰镜,原本他也要跟冯兰一起死的。
冯兰早已把贺兰镜拖下水了,她做的那些事,都暗地里加了贺兰镜的名字。初衷可能是为了能让贺兰镜在元敏跟前多亮亮脸,混个好前程,不想这一切都成了置贺兰镜于死地的罪证。
是元微力挽狂澜,一力保下了他。
将他圈禁在这方天地里,名义上是囚禁他,实则是千方百计保住他。
“冯兰之死,是她叛乱应得。”
“我没完成和他的交易,是我之过。”季寻真苦笑,本来他对她就只有交易,没有丝毫感情,她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放了他吧”季寻真从木桶里舀了一勺水,浇灌在石榴花树根部。
“是”密探颔首。
沉沉的秋天,她闭目,深深吸了一口寒凉的气息
季寻真猛然惊醒过来,“哈哈哈”
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梦太长了,她知道了元微和贺兰镜所有的纠葛,她的心在一揪一揪的疼。
她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快黑了,她初初昏迷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
不对,她睡了这么久,是过了一天一夜了
她惊觉,若是一天一夜,那该死多少人啊
可奇怪的是那个红色规则居然没有如约而至如果过了一天一夜,红字规则不应该更新的吗
不过季寻真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赶紧爬起来,她已经发现破局所在了,如今只要找到阵眼,或许就能破局了
就在这时候,她骤然发现身畔躺倒的那个少年。
少年七窍渗血,无力地昏睡喘息。
他的脸季寻真恍惚间又看见了年轻时的贺兰镜。
她赶紧摇头,提醒自己镇静一点,自己面前的人是阿南壳子里的谈明月。
那个贺兰镜是假的,是历史的投影,那是和元微有纠葛的人。
真正和她纠缠不清的人,是谈明月,是自己眼前的少年。
“阿南,阿南,你怎么